这次下山,也只为参加儿子的葬礼,她信因果循环和儿孙自有儿孙福,从不偏颇,也不插手任何纷争,惟独对俞薇知甚为怜惜。
她嘴里时常念叨这么句:“我这孙女儿,命苦。”
葬礼结束后,所有人在天黑前都离开了祖宅诚园,嫌弃这阴森晦气。
俞家人仅剩下她和奶奶,没想到老人家没见到她,却先见到那位传闻中的“孙女婿”。
俞薇知到兰草堂陪奶奶吃饭,进来时看了眼座位安排,自然拉开椅子坐到程宵翊的身边,看得出来他很讨长辈的喜欢。
俊男美女并排而坐,一个雍容矜贵,一个清丽静婉,登对又赏心悦目,只是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别扭。
“最近又清减了些……”老人家抚着她手背,心疼地叹了口气:“囡囡,你说实话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身体很好。”
“奶奶,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薇知的身体。”程宵翊盛了碗白粥放到她面前,深眸里似揉碎了温柔,不知不觉易让人沉溺沦陷。
俞薇知愣了下微微垂眸,听他用北方潇拓疏懒的尾音,不带姓唤她的名字,像贴耳情话般缠绵缱绻,仿佛两人是一对爱侣。
程家的太子爷演戏上瘾吗?!
“好了快吃吧,菜都凉了。”见两人还算和睦,老太太稍稍放下心来。
程宵翊似乎要将“恩爱夫妻”的戏码演到底,不仅喂她喝粥,又给她夹菜,恰巧都是她爱吃的口味。
她一点都不意外,联姻前两家私下里早就交换了资料信息,大到资产清单,小到体检指标,连擅长嗜好这些也一一标注清楚,过分周到。
俞薇知不觉得他会将这些事记在心上,纯粹只当巧合。
奶奶似乎笃定了两人闹别扭,还充到和事佬,旁敲侧击替他讲起来好话:“宵翊他记挂你生病食欲不振,特意去给你煮了清粥,好克化又补充体力……”
桌上是精致的五菜一汤,江南菜式鲜嫩味香,她却吃得很少,扯着嘴角轻哂:“谢谢。”
俞薇知明显是受老太太影响,在老宅除了正式场合穿职业装,其余多数都是穿旗袍的,淡眉如秋水,总揉着化不开的淡淡忧愁,嵌入烟雨江南的水墨画中。
她今年二十五岁,早已过了一碗白粥,一杯奶茶就会怦然心动的年纪,哪怕她也曾一头扎进爱情里,和人轰轰烈烈过。
现在她肩膀上担着俞家,进退之间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决策都关系着千万人的生计,她莽撞不得。
谁对谁,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切只是有利可图。
奶奶向来早眠,被保姆搀扶着离开前欣慰地点了点头,还牵着她的手交到程宵翊手里,“你们要好好的,好好过。”
她一霎被他抓紧了,稍稍用力继而十指相扣,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不愧曾拿过手术刀。俞薇知就算再别扭,都不敢挣脱抽手,因为她不想让老人家失望。
偏偏程宵翊眉眼染笑,很是诚恳:“奶奶,您放心。”
这顿晚餐,在两人假装恩爱中圆满落幕,而他的纠缠却没到此结束,要她“负责”似乎并不是一时玩笑。
程宵翊好似煞有其事,当了真~
明明纪珩把他安置到夏园的啸月台,两人一南一北,他的行李也被管家清理一空,她眼不见为净从石子路走回留听阁时,才发现他先一步回来。
人就坐在床上,背影挺拔而坚实,转身望着她时,眉眼轻扬,心情看上去很惬意。
“程总,啸月台为您安排了房间。”她耐着性子间接下“逐客令”。
程宵翊眼底笑意镌深,话语里一抹玩味:“没听说过谁家夫妻是分房睡的?你说,要不要奶奶来评评理?”
俞薇知的旗袍不知从何处沾了雪,房间内温暖如春,雪融后裙角很快发潮,空气中浮动着黏湿的气氛,令人不适。
她玉璧交迭着环胸,有些无奈:“程宵翊,有些话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三千如瀑青丝随意散落,像绸缎般乌黑顺滑,他却置若罔闻,一步步向她迫近,气势如重峦迭嶂威压凌厉,却拿过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你感冒还没好利索。”
他站定了脚,刀削般流畅的轮廓,嘴角却扬着笑:“刚才晚饭见你都没动,是不合胃口吗?”
“不是……”
他看着很担心,锋锐的唇抿起,攥着她的皓腕:“要不要一起溜出去吃夜宵?红糖糯米糍,还是蟹黄灌汤包?”
程总:只在媳妇面前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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