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综合楼,长舒一口气,就像王长风讲的,事情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处理结论,那是下学期的事情,大概能够预想到时什么结果,但,我不去想,因为下学期毕竟尚未到来。
我摸出手机,上面有三个未接电话,一个是老妈的,另外两个是余沉沉的,打开手机QQ,余沉沉那一栏,留下的是一个表情包,一个可爱的白色皮卡丘,摇头晃脑的,上面写着“人呢?”两个字,再往上依次写着:
“喂,你醒过来了么?”
“都什么时候了,我严重怀疑你还在睡觉。”
“好吧,不叫你了,你醒了记得给我回消息呀。”
“对咯,你记得赶上十一点的那班车回家,不然又得等到下午三点了。祝你一路顺风咯。”
我把电话拨了过去,老妈在电话里面十分担心的问,说怎么电话都不接,我说有点儿事儿没有看到,询问我何时可以回家,我告诉她今天下午到家,老妈满心欢喜,说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等我。
接着我用QQ询问余沉沉,她说后天她就出院,哥哥会过来接她,告诉我不必担心,她已经完全好了,没什么毛病,就是做个检查而已……
天地间,开始落起了小雪花,迷蒙的山峰,愈来愈迷茫,走在综合楼前面的广场上,四下无人,青灰色的地板铺满的广场上,张开双臂,迎着风,像西山之巅的鹰一下,在广场这一方天地之上,我奔跑着,盘旋起来,绕着广场的中央画圈,好像那样便能滕飞起来一般。全身心的放松下来,知道满身大汗,方才离开着宽阔的广场,往公寓楼那边去。
现下已经将近10点,我收拾收拾,出校门往车站去。
车子行进在山路上,像往常一样,坐在车窗旁边的座位上,车窗玻璃上时而有小雪花站在上面,随风慢慢落下去,一路上可以听到车轮在湿漉漉地上滚动的声音,声音很脆,山路两边的树林,可以看到风向,车里的空调开着,有些暖意,过了十多分钟,余沉沉发了消息,问有没有赶上车,我回她说已经在车上,她说那就放心了,再一次告别。
翻过一座山,就到了熟悉的地方——西山山坳。雾蒙蒙,看不见谷底的情状,在山道上,车子行进的很慢,弯道很多,我贴着车窗往下看,直觉得白茫茫一片,车里的温暖的气息也让车玻璃上了一层霜,越来越看不清楚,但有一个形状却越来越明显。
那像是月牙儿,像是弯弯的镰刀,像一个残缺的弧形的盘,缓缓由远及近,在周围的景观都模糊的情况下,这个奇特的形状却越来越清楚。
终于看清楚,那是一条船。
远远的,在山谷的开口的远处,船底下是无限的流云,流动着,上面有一位青涩的女子,将船划过来。她脸上充满了悲伤和忧郁,在这流云之间,低沉的、掩饰着自己的心情。
真是不敢相信,虽然我是有意在这个地方多注意两眼的,可见此景,完全是出乎意料,不免立刻抹了抹眼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以便将自己从幻觉中间抽离出来,可,不论怎么着,都是挥之不去的影像,如果不是考虑到坐在邻座的人已经熟睡,我是要叫那人起来确认的。
我死心了,不再同自己认为的幻象作斗争,而是与现实妥协。
看着女子,一开始就看清楚来者何人,碍于现实和幻觉的错综复杂,既然挥之不去,那便只能接受,余沉沉划着船,流云将她送到山谷的中间,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小船在中间的位置停下来。
印象中,天外飞仙也不过如此,况且还是可接近的现实中的人呢,我知道余沉沉此时定然不会出现在此地,但想不通任何理由来解释眼前,只好作壁上观似的干巴巴的看着。
拂衣,“这是要下船了么?”不免心中恐惧,这下头怎么着也有个几十米到百米的深度的,想着伸出手去扶她,刚伸出去,砰的一声,手打在车窗玻璃上,冰凉凉的隔绝了外界,一下打回了现世界。
她收起船桨来,隔着车窗玻璃,还有山谷中间的这段距离,我差些叫出声来。她慢慢蹲下身来,收拾起她的白色裙摆,船儿便慢慢往下降,我以为云雾会慢慢的遮挡住她的,只要是往下沉下去,就会看不见,不想,往下降着的船,让四周的云雾散开,就像是她具有拨云消雾的功能一样。总之,还是能够看得真切明白。
很清楚的看到她乌黑的头发,脖颈上的项链,她的细细的眉,真正是飞仙下凡尘,令人神往,将近谷底的时候,船儿听到什么指令一样,再一次慢慢停住,她下去,站在空旷的山谷中。
令人震撼的一幕就出现了,原本已经是枯枝烂叶的山谷,陡然间,便幻化出了青草绿叶,花开蝶舞的繁盛情状,在三九的深冬,见到这副景象,真是令人让人眼前一亮,赏心悦目,她自花丛绿草中走过,她手上一朵百合,在一座石碑前放下,这我是明白的——对张玉林的祭奠。
她的嘴里说了几句话,从停着的船上拿下来两个布娃娃,其中一个正是哆啦A梦,在石碑前放好,自此,她站在那儿,久久不能释怀,低头哭泣。
我很不明白,神话中的上仙不是有起死回生之术的么?为何要这般凄惨呢。
怀着悲痛之心走上那只小船,慢慢的就开始上升,从谷底往上走,她嫣然不动,升到流云上头,她站在小船中间,往下看,哀伤的眼神和表情一览无余,还未及回头,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滑落下来一滴泪水,掉在小船中间,只听得噗通一声,船底显露出一个大洞,刹那间,呼的一声,小船直线往下掉,来不及看,船儿就掉到山谷的中部悬空,她落了下去,头朝上,伸手,却无处可依,眼角的泪水流出来,含恨坠落……
我啊的一声,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样,整个车子登时一停,由于是急刹车,人都往前一倒,“怎么了你!”司机师傅回过来问道。
“没……没什么。”我嘟哝道。
“那你瞎喊!要死呀你!”我臊着脸给道歉。
已经熄火的车子,重新启动,已经过了西山山坳,在前面的转弯处就看不到山谷,回过头来,小心的回头在看那山谷,木船被摔碎,之前的绿草繁英也不见,枯黄空荡的肃杀景象,余沉沉抱着一只猪儿虫的布娃娃靠在山谷下面的石头上,脸色凄然,原先的石碑也不见,云雾散开,又回归到了最现实的景象,一张洁白的纸张被风一吹,飘了起来,在空中打了几转,像树叶儿一样落下来,落到哆啦A梦布娃娃的身上……
车子转过弯,就是一片松林,路上车来车往,已经离了县城十好几里,我像车里的其他人一样,闭上眼睛瞌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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