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走过的路,经历的事物,促成一个人成长的过往都算得上。我心归处即吾乡的要旨大概就在于此,远行的人,是需要通过过往去汲取能量的,没有历史、没有过往的人是没有的,去追寻,守望,或大江大河,或崇山峻岭,足以见到本心。
同余沉沉的谈话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在我们之间的谈判桌上,得出一个充满感性的、需要时间和光阴来佐证的论断,至于具体的论断是什么,谁也不知道,都在蒙昧当中。
被我坚决的否定之后,她也就不再勉强,可能因为知道单凭道理是说不通的,微微抿抿嘴唇,“这些天里,我在认真的考虑,考虑着一切,我像是一棵小树,现在,我要去回过头去找到自己的枝枝叶叶,那样比较容易一些。”在寒冷的冬天,我看见她干涩的眼角硬挤出几滴眼泪出来,百感交集。甚至于我认为我该是顺着她的意愿就好了。
“寻找到之后呢?等你变成了参天大树。是不是就看不上那些小树苗了?”
“应该不会,从来都没有说去看不上别人,而且,我一般都比较看重某个人的优点。”
“很好的性格。”
“不,不能这样下定论,太简单,失真。”她思虑悠远,就好像是这“天梯”抬起头往上看,就是深邃的天空,望不见尽头,“你如何看待我们两个人?”
“充满希望,我觉得我们是相宜的伴侣,我们现在很像,不是吗?”
“不然是不会在一起的。”她补充一句,但是意犹未尽,并未说出她的最想说的,“但,我们又有不一样的地方,很明显,我有病。”就到这里,一下就停住,似乎再也进行不下去,一股忍耐的气咽到肚子里去。
“不!不!不!我们是同一种人。”
“不一样,你比我好。”几乎就在一瞬间就否定掉自己,我刚想着反驳回去,算是安慰,可是,想想还是止于此,因为她已经认定好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她是这样,别人也是这样。
一艘船向着深渊航行,凭着一己之力,是阻挡不了的,不去顺水推舟就行。
”那要怎么样呢?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抬眼望一望山头,云雾缭绕下的宽广,陡然就缩小了自我,如浮游,如细小的松枝,如蚂蚁一般的经不起风霜。
“我对我自己都没有信心。”话匣子嘭的一声就关掉。
“那我呢?”心里很急切,已然觉得自己又成了孤身一个人,又将要失去很多自己已经习惯的东西——而且是最珍贵的那一部分。失去珍贵的东西,那种你一直竭力守护的东西,突如其来的风暴一场,席卷了所有。不是得而复失去,诸如理想的破败。
“我们都已不是小孩子,不能以小孩子的方式来讲话和思考,不都有每个人的命途么?是天意也好,后天努力的结果也好,总归我们会踏上我们自己的路。”
“路遥马急的人间,风雨兼程,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要好,苦难,总是两个人去经历要比孤身一人强很多。”
“不可以感同身受,不论什么时候,人都是孤独的,本质上的问题。”这时候,可以想见,我们似乎就像是古典哲学家坐在一起谈论哲学,几乎把所受的教育,被灌输的思想全部运用上。
哲学是一个长久的问题,且永远存在,而我,真实在意的,是现下的时光,不需要、也没有必要去思索长远,未来的虚空的,是靠着想象诞生的产物,就连明天都不一定抓得住。
她是浪漫主义者——力求纠正以往,然后可以左右将来。我是现实主义者——现在的难受,不习惯、不适应是非常要命的东西,至于以后的将来,就等着稍微喘一口气之后再作定夺。
一个很容易满足,一个很不知足。
她在等,等我的回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像是一场战役,在这一刻就是总攻,胜负一瞬间,木讷的看着,天地,白雪都在作见证。
“你除了我,还有别人,曾经自负的认为,别人怎么样,也没有我对你的好,杨风也好,还是别的人都是,凭着这一点,我就充满信心,我们之间的现在和将来也都明确了。你看得见将来,可以择优而取,可我呢?我只有你呀。”并非是怨声载道,装着可怜的样子,而是异乎寻常的充满理性、平和将这话讲出来,话一说完,自心底里便涌起一阵酸意,是愁肠百结。
她也被触动,眼睛作逃避状,看也不看,我勉强、或者强求她,看看我这副样子,从淡定变成的悲哀,千言万语随风飘荡,轻飘飘的落到我们彼此的心上。
”我们都给彼此一段时间和空间,可好?”
”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还不够?”我心想,我们实质上在一起的时间是不多的,奈何现如今却有这样的想法,我对她的挂念,出自本心,又被理智压下去不下千百回,她呢,好像是走错了路一样,现在极力的将自己拖拽回去——要离开我。
“也好!也好。”无奈的点点头。
就好像是一个走了很长的路的人,迷了路了,很悲哀的、很可惜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如果你想好了,就回来,好不?我等你呀,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愿意等你。”投入了真挚的、感人的情意。
“好吧~”她发嗲的俏皮声,倏忽间便将我心底里久久僵持的顽固赶走,变动的好快,不知道是不是我坚持到底的成果,“可你不许再找别人,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就小心点儿。”
“保证不找!谁找谁是小狗!”
“那可不行!口说无凭,拉钩!”一根小指头伸向我,我伸过手去,小孩童一般拉钩,念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要走了,大垭村的下头,我依稀见到她头上的白雪,倘若白雪知心,是要将我二人送到白头的,对不对?
“难为你了。”我拂去她头上的白头,她像一只乖乖的大白兔,等我息数拂尽她头上的冰霜,她捂着袖子,“你也是。”将衣袖捏在手里,微微拂掉我头上的雪。
“若是我们像这样一直可以走到白头,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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