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接着道:“当今根本不愿收复失地,怀章请战无疑是同当今作对。我们离开之时,他已被贬官。”
傅缘悲心愈发的凉,蓦然起身:“贬去何处?”
魏夫人却不欲多言,看向傅缘悲,对她道:“你是他心里极要紧的人,此番带你来秀州,便是叫我收你为义女,名入魏家。阿瑾,待今日告祖,你便是我们魏家的女儿,我们母女相互为伴,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可好?”
傅缘悲哪里还能听得进去魏夫人的话,她眼眶已红,两步上前跪在魏夫人面前,紧握住她的手,继续追问道:“他去了何处?”
魏夫人依旧不答,只道:“你师父的身子,你心里明白,怕是根本撑不到辖地。”
“夫人,他究竟被贬去何处?”
傅缘悲只问一个问题,魏夫人何其痛心,刚刚团圆便要面临永别,可她不能连儿子最后的愿望都做不到。
魏夫人紧捏着傅缘悲的手,强忍哽咽劝慰道:“你师父一直觉得对你多有亏欠,他不愿你再跟着他颠沛流离,不愿你再吃苦。他已将魏家半数家产填做你的妆奁,你便遂他心愿,寻一良人好好生活。你且安心,即便你师父不在,魏家也会是你的娘家,断不会让你将你欺负了去。”
傅缘悲已是泪落如雨,她连连摇头,几下拔下自己头上的首饰,尽皆塞回魏夫人手中,对她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夫人,求你告诉我他到底去了何处?”
见她如此执着,魏夫人狠心推开她的手,对她道:“这是怀章最后的心愿,我已承诺他必会做到,你莫再问。”
说罢,魏夫人转身回房。
傅缘悲追到院中,却被魏夫人拒之门外。她拍打魏夫人卧室的门,哭求道:“夫人,夫人我不做魏家的女儿,求你告诉我他去了何处?夫人!夫人!”
整整一日一夜,傅缘悲在凉寒的秋雨中,在魏夫人门外哭求。她从未这般绝望过,她怕魏夫人不告诉她师父的去处,更怕自己去得太晚。
直至天明,魏夫人的房门再次打开,傅缘悲双腿已跪得发僵,她忙几步冲上前去,再次拉住魏夫人的手臂:“夫人!”
魏夫人心间情绪复杂至极,她望着傅缘悲的乞求的眼,终是不忍,对她道:“浔州。”
傅缘悲只听见自己那颗心落地的声
()音,她连忙起身,道一声多谢夫人,便匆忙朝后院马厩跑去。
魏夫人即刻解下身上钱袋子,叫身边小厮追上:“快去给她。”
傅缘悲纵马出城,回到临安,傅缘悲寻人问清前往浔州的路线,便一路追了出去。
傅缘悲不放过一个驿站,每路过一个,便去询问。师父身子不好,脚程慢,想来走不远,她骑马追,应该很快能追上。
这几日,她一路兼程,只有实在累得不行时,她才会找地方休息。
终于在第七日,在信州的驿站外,傅缘悲见到了魏家的小厮,他神色凄凄,低头匆匆往外走去。
傅缘悲连忙下马,冲上前去,一把拉住魏家小厮的手臂,急急问道:“师父呢?”
小厮一愣:“傅姑娘?”
“师父呢?”
小厮回头带路:“主子在后院的房中,我正要去请大夫,姑娘来了可太好了。”
小厮将傅缘悲带至驿站后院单独的一间房外,随后推开了门,带着她来到塌边,对她道:“两日前主子便不大好,昨日晚上便开始昏迷不醒。”
傅缘悲目光落定在榻上的魏怀章面上,他脸色愈发的差,双唇几乎毫无血色。师父之前的脉象,至少还能撑一年时间,现在怎会?
傅缘悲连忙伸手搭脉,这一搭脉,傅缘悲心一沉。他此番不止是旧疾,还有心内郁结,想来同请战失败,再次被贬有关。
傅缘悲忙写下一个方子,叫魏家小厮去抓药,自己则搬过小凳子,坐在了魏怀章的塌边,拉过他的手,紧紧合在掌心中。
她看着魏怀章的侧脸,轻声道:“师父……”
许是听到她的声音,魏怀章睫毛轻颤,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傅缘悲大喜,忙再唤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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