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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第1页)

文怡听得直皱眉,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长房的家丁未免行事太嚣张了吧?!若是那人有心讹诈,为何不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事?!如今天色已晚,这里又是进出顾庄的大路口,在顾家地盘上撞顾家的马车,哪家骗子会这么笨?!要讹人也该选在白天,在别处撞才对!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人真是存心讹诈,直接送官就是了,何必把人打成这个模样。还故意折辱?!叫人看在眼中,便是占了理,也不是什么好名声。文安当年便是做事不知轻重的性子,四年下来,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她心中对文慧文安姐弟成见已深,又见长房的家丁将人打得极重,便确定是他们仗势欺人,见那人满脸是血,心下不忍,便低声唤车夫:“叫长房的人收敛些吧,大老太太最是怜贫惜弱,他们倒好,尚未入庄就耍起了威风!”

车夫领命,喝住那几个家丁:“你们打人也不瞧瞧地方!把人赶走就得了,还打他做什么?!大老太太和二太太仁善的好名声,都叫你们打没了,难道是长脸的事?!”

那几个家丁听了不豫,拿了灯笼走过来一看,怪叫道:“我道是谁呢!郭庆喜,你才回了六房几天?就抖起来了?!咱们长房的事,几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车夫插嘴?!”

郭庆喜冷笑一声:“哪个要管你们长房的事?!我只怕你们不知轻重地乱说话,冲撞了我家主人!”

为首那家丁看了马车一眼,眼中惊疑不定,想到六房的老太太是有诰命的,自家二太太见了她也要让三分,自己又不是什么台面上的人物,万一惹恼了六老太太,上头主子是不会护着他的,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他犹豫了一下。便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紫苏从车帘缝里看到他们离开,回头忿忿道:“居然连请安问好都忘了!没规矩的东西!”

文怡没答话,只往车窗外再看一眼,方才那个被打的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几时走的。她皱了皱眉,觉得那人既然能自己走,想必伤势不重,稍稍安心了些。这时连顺回来道:“前头马车已经准备进庄了,稍等一会儿咱们家的车子就可以起行。”文怡点了点头,紫苏便立刻传话叫郭庆喜准备出发。

不料前头马车队还未动,便派了一个婆子过来传话:“六小姐听说是九小姐在后头,想着许久不见姐妹们了,让九小姐过去说话呢。”

文怡皱皱眉,冬葵与紫苏都面露异色。她抬手止住她们发问,也不掀车帘,便隔着车厢回答道:“六姐姐远道来归,本该前去问候,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又是在庄外,人来人往,诸多不便,叫人看见了。未免要笑话我们顾家女儿没规矩了,还请妈妈替我赔个不是。六姐姐与七哥哥赶了一天的路,想必疲累得紧,待两位歇过了,我再上门拜访吧。”

那婆子愣了愣,语气便有些不耐烦:“这话还请九小姐自个儿跟我们小姐说,我们小姐是挂念九小姐,才让小的来请的,她还在等着呢!再说,这里又没外人……”

文怡心中冷笑,面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地道:“我家中还有祖母等候,想必大伯祖母也心急想要见六姐姐与七哥哥呢,虽然姐妹情深……”她咬了咬牙,“但总不好叫长辈久候不是?”随即扬声,“郭妈妈可在?”

原本坐在后头马车上的另一个婆子早已听到声音,下车走过来了,闻言应了一声“老奴在”,文怡便吩咐:“春夜风冷,难为这位妈妈特地过来传话,辛苦了,给这位妈妈一个赏封,让她晚上打些酒驱寒。”郭婆子应声掏出一个荷包,塞给那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姐姐,你传话辛苦了,这是我们小姐赏你的!”手上还捏了捏。

那婆子面露异色,暗下一掂,见也有五钱银子,心下不由得一喜,再打量一眼车夫与旁边站着的男仆,还有郭婆子,方才发现他们虽是下仆,身上穿的衣裳倒不算寒酸,跟自家三四等的仆妇差不离,心中微微诧异。她记得六房几年前还是一副寒酸样,别说打赏,就是小姐出门穿的衣裳,也未比及得上自家小姐身边大丫头的穿戴。这才几年不见?怎么就多了许多奴仆,还富贵起来了?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拿人手短,不好仍旧用硬帮帮的语气说话了:“这……小的谢九小姐赏,只是六小姐那里……”想到文慧的脾气,她面露难色,生怕事情没办成就回话,会挨责罚。

冬葵小心看了看文怡脸色,便插嘴道:“六小姐想必也急着见大老太太呢,总不好耽搁。我们小姐已经说了。改日会拜访,妈妈只管去传话就是。”

那婆子心想,这叫人怎么说呢?若自家小姐坚持要见九小姐,岂不是表示她不急着见大老太太,还存心叫长辈久候了?!

文怡轻咳一声:“这位妈妈……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就别耽搁了,六姐姐想必正急着回家呢。”

那婆子一个激灵,干笑着行了礼退下去,心中忍不住嘀咕:六房看来是真抖起来了,不然九小姐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不应六小姐相请?!

文怡打发走婆子,便静静地坐在马车中,等候前头车队起行。果然没多久,前头的马车就动了,但她却吩咐郭庆喜等长房的人走远了再动身。

冬葵与紫苏对视一眼,前者暗下推了推后者,后者便小心地道:“往日长房二太太过来给老夫人请安时,奴婢跟她家丫头闲聊,也曾听说这位六小姐脾气不好,人还很傲慢,奴婢当她只是架子大些,没想到今日遇见了正主儿,才知道她原来连一族的姐妹都不放在眼里!”

冬葵也附和道:“可不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大道上随口就要叫人去见她,小姐略犹豫一下,那婆子就给脸色看。若不是郭妈**赏封儿堵了她的嘴,还不知道那婆子要怎么无礼呢!便是她家官做得大些,一族里的姐妹,谁又比谁高贵了?这样着实无礼!”

文怡瞥了她们一眼,正色道:“你们来得迟,不知道他家的行事,我便在这里嘱咐一句,回去了,你们把我的话也告诉其他人,叫她们小心些。这长房的六姐姐和七哥哥,行事与二伯父家的五姐姐不一样,你们遇上了,只能以礼相待,尽量避让,便是受了委屈,也别顶嘴,过后我自有道理。你们心里有什么不满的话,也别在外头说,最好在家里也不说,就怕一时不防,叫人传到长房的人耳朵里,追究起来,受罪的是你们。若是听到别人说了类似的话,不管那是哪一房的,你们都不许理会。可记住了?!”

冬葵与紫苏双双低头应了,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

文怡见状,心下暗叹。不是她存心吓唬她们,只是这几年见得多了,明白的事也多了,不希望身边的人受人利用而已。

不多时,郭庆喜禀报长房车队已经入庄很远了,六房一行人方才往庄中进发。

庄前路口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忽有一阵寒风吹过,一个黑影哆哆嗦嗦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朝着马车背影呸了一口:都不是什么好人!若是真正的好人,就该教训那群恶奴一顿,再好生赔上一大笔医药费才是!

他胡乱抬袖擦了一把脸,方才一拐一拐地走回庄口路边,趴下来吸吸鼻子,在地上摸索着,不一会儿,摸起一把土,里头夹杂着药材碎屑。他不忿地把土丢开,忽然听到庄中有人出来,慌忙转身跑了。

他沿着大道边上,小心地四处张望,缩头缩脑地走了四五里路,远远看到前方就是平阳城门了,他方才拐入小路,又走了二三里地,来到一个小村庄处。他没往村里走,却沿着外围走到西南角上位置最偏远的一间土房门前,前后看了看,推门而入。

屋里点着昏暗的油灯,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坐在土炕边,见他进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穿着打补丁的红衣绿裙,头发凌乱,只有眉眼间还隐约能看出过往的几分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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