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被她看出他眼里的红。
“啊嚏——”,刺鼻的腐臭气息因着帕子飞起的轻风将将入鼻,紫苏不适打了个喷嚏。一双桃花眸子早已将笼中的恶臭之物看得分明,想不到时隔多年,昔日那个端端清冷儒雅的少年终于是堕入了帝王人家的薄凉,那笑容便掺了些苦涩:“我还以为他终归是舍不得动你呢,果然人做了帝王心就薄了……那个女人将他的魂魄都勾了去,呵呵~~”
少年还是不动,知他定然在哭,却也不愿将他揭穿,依旧笑着去调侃他:“睡了麽?亏我还大半夜出来给你送食……多此一举,那我便回去了。”裹紧红裘,细腻腰肢款款扭转,提着食盒便要打道回府。
一、二、三……三还不及数出来呢。
身后已传来少年满带鼻音的执拗嗓子:“本太子才不稀罕你那粗糙的饭食。分明是来看笑话。”
哧哧~~死要面子活受罪,果然是我的儿啊~~~紫苏住了步子,一双暗淡的桃花眸子秒秒间便镀了光彩:“呵呵,天下哪有那么多的笑话可看,看了多少年,早已看够了,也不稀罕你这小小一桩……不过是今晚多做了些饭,想着倒去也可惜,正好路过这里,好心送予你吃。你既不稀罕,我倒去便是。”
说着,开了盖子,竟果然要将里头浓香扑鼻的饭食往地上倒去。
“……拿来。”天铭喉间一咽,瞥过头不看她,声音凶巴巴的。真讨厌此刻这凶巴巴的声音啊,哪里像个大人?可是他也控制不了自己……每逢看见这女人,便总也拿捏不好情绪,真可恶。
“呵呵~~想曾经有人求着我做,我都不肯动一动身子呢,如今你却还要嫌弃……给。我本也不想施舍与你,谁让我那日喝了你的酒。”紫苏垫着脚,将食盒子往笼子一递,酒喝得多了,如今身子骨越发的没了力气,不过一个小小食盒子都吃力得不行。
眉眼瞥见少年怀里的香炉,那含笑的好看面颊便将将一滞。却也不肯泄露太多,兀自平稳着气息淡淡从怀中掏出来一只酒葫芦:“……你吸那‘陀罗’,吸完了心还是痛。不如喝我这壶忘川,一喝酒醉,省得漫漫长夜难熬。”
玄铭却不肯听她,一双发红的眼睛忽然含起了恨:“你若有这样好心,我与父皇便不会是今日这样的结局。可怜我父皇,一世为情入魔,偏还要连累我,生在这样帝王人家……”
嗓子忽然有些发抖,真讨厌这样的感觉啊,赶紧扭过头,一颗豆大水珠子又低在了暗处。待一转身,那一身红色妖娆早已行在了街角。
“呵呵,过去了多久的事还提……我知你恨我,要恨便由得你恨吧。爱不爱哪是轻易由得人去的。”
女人慵懒的悦耳嗓音缥缈在寂寥夜色下。有风吹过来,吹得她红裘下的裙裾呼呼舞动……半月不见,她是越发的瘦了。裹着一件若大的一件红狐狸毛裘,绾着松散发髻的脑袋便越发小得只剩下一个黑点……风都能吹倒她一般,摇摇曳曳的。好在终于是有十七八岁的清秀后生走过来,替她搀了一把。
玄铭看着看着,忽然地狠狠咽下去一大口馒头。他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过她,因为听人家说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他在梦里便总是给她配上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和眼前的这个人倒是有八成相似的面相,可惜,她哪有如今这般病瘦……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从前还以为,她应是高高在上的享受着两个男人的爱,父皇爱他,给她极尽人间美好;皇叔爱她不得,甘愿多年孑然一生……而她,却傲骄到将自己结果,自私到了极点。曾经在心里无数次的恨过,可是当真正见了,又如何也恨不起来,甚至欣喜感谢上苍,让她竟然还活着,可怜她,希望她活得更好,
情爱之中,那些走出去的人是幸运的,最可怜的是那走不出的人,他的父皇是,她也是。
……
看着那摇曳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心中忽然一痛,忍不住扬声道:“你若不想让我吸烟,你便也不要喝酒……否则,你便看着我死在你前头!”
女人的步子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寂静的暗夜里忽然有哧哧浅笑袅袅飘忽……她应该是听见了吧。
四周安静下来,
街道的另一面便有脚步蓄蓄过来,还不及跟前,已然一股清风拂面。玄铭冷了笑:“看了很久的笑话吧,萧先生?”
☆、娘子合欢
“殿下受苦。”萧木白嗓音低沉;稀冷月光照在他俊逸容颜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样冷的夜,他竟还是一件宽长的袍子,独自站在清冷大街上;那瘦高的身形便在路面上打照出长长的斜影;好生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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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有劳萧先生挂念。”玄铭挑眉笑;假装没看到他眼里的怜惜;低下头开始吃女人送来的食物。不过几样再平常不过的菜肴;却被她烹饪得很是精致,也不知是饿极了,还是味道果然十分好,吃起来竟比之宫廷里的圣筵更要暖人心脾。
那样一个讲究挑剔的顽劣少年,在春寒料峭的寒夜里,穿着褴褛的破衣烂鞋,发上衣上尽是肮脏腐臭的脏物,他竟也能若无其实吃得喷香……直看得萧木白心生不忍。
对于这个一直视他为尊师的太子,他心中是喜爱的,可惜……世事便是如此,有许许多多的爱恨情仇束缚着你,让你不能凭着内心去喜、去爱,偏要做着那些违心的事。
夜更凉了,寒风吹得他衣觖翩翩飞起,他竟也不觉寒冷。知那少年心中怄着气,便也不再说话,一直看他津津有味吃着,直看快吃完了方才将心中疑惑问出:“你什么时候遇见了她?”
玄铭执筷的手一顿,忽明白过来萧木白说的是谁,那蓬乱的脑袋立刻便抬起来,眼中的红还没褪尽,这会儿又带起了狠戾:“放过她。已经足够可怜了。……若是你们连她也动,便是豁出去这条命,我也绝不容你们好过!”
“呵……在你眼里萧某原是这般低劣么?”萧木白空廖无华的眸子一暗,很有些受挫,淡淡道:“你不会死的,过不了多久,我便能带你离开。她亦不会死,她的病也会好。”
“哼,不需萧先生如此好心。你只按时给我迷香就好。”玄铭冷哼,撇过头不愿看萧木白眼中的落寞。
他曾经爱极了这个清风桀骜的师傅,羡慕他不染尘埃、超脱世俗,甚至将他比作上古圣人一般仰慕,可是他却一步步将自己推入那**的深渊,一次次残忍销蚀着他心中最后的完美形象,让他本就恶劣混浊的世界里再剩不下一丝美好。
哪能听不出玄铭话中的嘲讽,萧木白勾唇笑,笑而无声。自知解释无用,便从怀里掏出一包黄纸往笼中一扔:“对不起,谷主以后,都不会再给你烟了。这是解药。”
“假惺惺。”玄铭不愿接,本能地想扔它下去,可惜手指头冻麻了,抬起来都费力。
他原也不是个真的傻子,早先察觉那些迷香的不对后,也曾试着控制自己不去吸,想要听萧木白对自己如何解释……可惜,他不仅毫不解释,更甚至以为是迷香力度不够,又越发地从那绝色男人处拿了更厉害的来;
他后来便怄气了,干脆沉沦下去,偏要吸得更猛,看萧木白最终究竟要他如何……可惜,还没等到最后摊牌的那一天呢,却又送来解药了……他才不是谁的玩物,可以任人拿捏。
玄铭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顽劣戏谑:“我曾经还以为这天下真有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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