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心了。”符元明面上无异,淡淡道。
对方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出,还是在寿辰这个档口,就是不愿让他有拒绝的机会,只是符元明也不是吃素的,只管大大方方地收下,左右他也没应允什么。
这一开始的贺礼就这般珍贵,倒显得后边的人有些拿不出手了,在崔才驭下一位的宾客脸色羞赧,讪讪地送了一副字画,没成想到引得符元明赞不绝口,不由喜上眉梢。
这前后对比的差距过大,明眼人都看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送贺礼的人接二连三,拿得出来的都称得上宝贝,可谓是一饱眼福,只单单这场寿宴就见识了不少奇珍异宝。
席间人等得望眼欲穿,总算等到了一位耋耄老者,虽年过六旬垂垂老矣,腰板仍是挺得笔直,身上的衣物好似浣洗得发白,简朴素净得很。
一身粗布儒衫与这隆重的寿宴格格不入,只是在座的人没有谁会对他小觑。
此人乃是凤濮城这等富庶大城的知府,位高权重,何人敢不忌惮?虽说近日因为南阳县灾银途径江南监督不力一事被圣上斥责了。
陆知杭坐于下方,在看见那枯瘦如柴的老者时挑了挑眉,此人就是师父时常提及的故友——李良朋,李大人吗?
倒是跟他师父一般,是个廉洁爱民的好官,只可惜这李大人本就是寒门出身,没能像他师父这般有祖祖辈辈留下的基业供他颐养天年。
“良朋是要赠我何等贺礼,快些让我过过眼。”符元明一见是李良朋,当下不跟人客气,眼睛都快笑成缝了。
“你这晚些宴散了亲自瞧瞧不就知了?”李良朋抚起胡须,也不把箱子打开,指着侍从道:“搬去府中的库里。”
“这有何瞧不得的?”符元明诧异了半响,嘟囔了一句。
座下的宾客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了然一笑。
谁不知道这李良朋为官廉洁,从不贪污,在他们身后送礼,哪里还拿得出手?
只怕是担心丢人,才不愿当众打开。
符大人也是不懂得人情世故,非要人在众人面前把贺礼打开。
只是,他们这等不熟悉李良朋秉性的人会如此想,符元明与之相识几十年,却是对他的性子清楚得很,对方卖关子,难不成是送了什么能让自己大吃一惊的贺礼不成?
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符元明的心思都被那贺礼吸引去了,哪里注意得了接下来几人送的是什么。
等到阮阳平出列时,他师父才收回思绪,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浑然不见竹园内悔棋的顽劣。
“阳平祝师父寿考征宏福,闲雅鹿裘人生三乐。”阮阳平在外人面前行为得体,自不会落了他师父的面子,掀开送来的贺礼笑道:“特送来戚河的山水画一幅,玉璧一对,莲波茶十斤……”
陆知杭坐在一旁,听着他师兄滔滔不绝的贺礼,每一件皆是送到符元明心坎上了,乐得自在。
“阳平有心了。”符元明抚须笑道,心里却是暗自腹诽:这小子,有戚河的真迹竟不与我说!成日惦记着我书房里的书画!好在总算有点良心,知道当贺礼送过来。
能赴符元明的宴,大多是有些交情的权贵,区别不过是深浅罢了,自然知晓其人最佩服的人就是前朝的大才子戚河。
奈何民间流传的真迹几近于无,剩下的都被达官贵人私藏起来了,哪里会卖与他人?
在座的各位不是有惦记过戚河的画作,只叹真迹难寻,个个都想裱着当传家宝,就是想花高价寻来一幅都难如登天。
阮阳平的贺礼送完,众人还沉浸在戚河的真迹中,恨不得当场一睹真容,见识见识画圣的风采。
师兄落座,这送贺礼的人总算轮到了陆知杭,哪怕落在数之不尽的珍宝后头,也丝毫不虚。
自陆知杭起身,周遭的视线就随之望了过去。
只见陆知杭一身青莲儒衫,生得高挑清隽,却并未有读书人的文弱,宽肩窄腰步步沉稳从容,随风而走似留下阵阵浓郁的书香味,皎如玉树临风前。
前朝尚有以貌取官的荒唐事,哪怕到了晏朝虽已摈弃这等恶习,仍挡不住众人颜控的本质,相貌出众的人就是会夺人眼球。
君不见皇帝都乐意提拔样貌出挑的人?丞相张景焕生得剑眉星目,又颇具才学赶上了运势,这才能一路乘风而起。
陆知杭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从容不迫地拍了拍衣摆,挺拔的身姿踱步走上前,先是落落大方地行了礼,面上眉舒目朗,温声道:“愿献南山寿,年齐大衍经纶富。”
“此人就是符大人近日新收的弟子?”坐在身侧的一人问道。
“我也是头次见,没成想是这般风华。”
听着宾客对自己的窃窃私语,陆知杭面上无异,仍是温文尔雅,嘴角掀起,淡然笑道:“知杭赠的是亲手所制的香水与精油,只盼师父身染书香,春秋不老。”
“香水和精油?”坐下一人诧异道。
“莫不是香囊和油?”另一人忍不住猜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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