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自家徒弟相当容易过于感动,又动不动就伤春悲秋的性子,沐策将桌上早就点好的烈酒往前一推,再让步地道。
“先说好,别太过分,哭一会儿就成了啊。”还好他事先有准备。
接下来,苏默边看着坐在对面的某位大汉,边无声地哭着边拿烈酒猛灌,那神情那模样,既悲愤无比又豪壮万分,她不禁以肘撞撞身旁的沐策。
“他就是那个出身江湖的徒弟?”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烈酒一杯杯地往腹里灌,太有性格了。
“嗯。”
“大你十来岁的徒弟?”怎么他孙儿辈的、徒弟辈的,年纪统统都比他来得大?
沐策叨叨说起,“我自小生在大将军府,两岁扎马、三岁挽弓、四岁骑马、五岁练刀、六岁习剑、十二岁收徒……”
她头疼地杵着额,一时之间又忘了他打小起就有些异于常人。
“行了行了……”他有必要这么天纵英才吗?
连连灌完四壶烈酒后,莫倚东看上去似是冷静多了,他一手握着酒杯,两目瞬也不瞬地盯着沐策,却是不再哭了。
“哭完了?”沐策递给他一张干净的巾帕。
“师父,您老人家——”
他轻声纠正,“我没你老。”
“师父,您今日能回京,可是陛下他赐您无罪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就听人说自家师父于流刑途中病故,怎现下又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了?
“我仍是有罪之身。”沐策缓缓道来,“我于流刑途中被弃于路旁待死,据传言,宫里早已证实了我的死讯,只是至今陛下仍不敢公诸天下而已。”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承认,就只是因心头一时的不快,便千方百计要他这无罪之人死呢?
莫倚东满腔的怒火,当下熊熊地燃烧了起来,他气抖地一把捏碎了酒壶,携着满肠满肚的烈焰想也不想地就站起身。
“坐下吧。”沐策伸出一掌轻松地将他给压回座里。
他气得两眼都发红了,“可是……”
“难不成你能进宫砍了那位老爷?”沐策不以为然地挑挑眉,结实地按住蠢蠢欲动的他,而后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拍在他的肩头上,就像在给只发怒的大花猫顺着毛。
苏默将他嘴上不承认,可实质上开心的沐策看在眼,觉得他这人也真是爱脸皮,担心自家徒弟莽撞地去惹祸就说一声吧,怎么这人的温柔总会拐弯抹角的?
“不介绍一下?”她偏了偏头问。
他的拇指朝旁一歪,“莫倚东,当朝威武将军。”
“……”怎么他的晚辈不是大富大贵就是掌权当官的?
“师父,徒儿不想再当什么将军了……”闻言的莫倚东,哭丧着一张脸,直为当年的愚行感到后悔不已。
“当年为师可是阻止过你了。”不听劝嘛,怨谁呢。
苏默好奇地拉着他的衣袖,“长工啊长工,有什么内幕不妨说来听听。”
莫倚东却快一步抢先问道:“师父,这位恩公与您是……”什么长工啊?
“我是她家的长工。”沐策边替她剥着花生壳边说。
当下某位将军死死朝她瞪着铜钤般的大眼,将她瞧得胸坎里的那颗心又再次跑马般地狂跳了好几下。
沭策语气平淡地再道:“换句话说,她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的东家,因此对她,你该怎么尊重就怎么尊重、该如何侍奉就如何侍奉,若有半分拿捏不妥,你就准备一辈子当不完你的将军吧。”
“东家大人!”奉师命为主的莫倚东,一个起身又是准确地朝她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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