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入了夜,便显得格外寂静。
山里的动物们都躲进了栖息的山洞,少听虫鸣鸟叫。天黑得早,村里的人们也早早歇下,此时时辰还不晚,但也鲜闻人声了。
天冷下来,为着节省炭火,又想着照顾阿娘,姜馥莹搬进了阿娘的屋子,同阿娘抵足而眠。
或许是婚期将近,她总有些睡不着。等着阿娘呼吸逐渐平缓,点亮了小小油灯,自家拿出针线,给盖头上又缝了几针。
要说这盖头嫁衣,还是常渊计较这些。她们村中人哪有城里那般金贵,大多都请一两桌酒席,三两好友亲朋,族中来几个长辈见证过,吃了喜酒也就算成了。顶多扯两块红布做床新被,差不多得个意思便好。
常渊听了,默然立了许久。
姜馥莹见他那模样,笑吟吟逗他:“怎的,你不会是头回听说这样办亲事的吧?”
见他下颌莫名又紧了几分,绷着脸不说话,唇抿得发白,便知道他又在脑中想着些什么。
姜馥莹赶紧道:“好了好了,那依你说,要怎么办?”
姜家不怎么缺钱,生活并不拮据,但也没有到能给她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的程度。不过平日里节省些,重要时候稍稍漏几分出去……也不是不成。
她摸了摸钱袋,猜着常渊会怎么安排。
他要是开口说什么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那她只能摆着手,让他出门左拐去雁城,那里说不定能出几个阔绰的。
但他只是道:“好歹要绣个嫁衣,盖上盖头。”
姜馥莹摸着钱包的手瞬间就放了下来。
“听你的。”
“一生不过一次,”常渊“看”向她,“我还是想郑重些,请求你做我的妻子。”
姜馥莹的脸微微泛红,她狠狠搓了一把,继续缝。
缝!就这么几针,还能累死她不成。常渊都那么可怜巴巴地说话了,这么点心愿都不能满足,还说什么喜欢。
她咬牙,眯着眼继续戳着红艳艳的布匹。
阿娘睡得很沉,呼吸声缓慢又悠长,时不时夹杂着几分气虚的喘,接着又慢慢走向平静。
姜馥莹垂眸,靠着阿娘有些凉的身体,将被角拢了拢。
隐有风声簌簌。
她抬眸细听,火红的绸布从指尖滑落些许。
油灯吹灭,屋子瞬间暗了下来。姜馥莹蹑手蹑脚爬起,屏息听着阿娘的动静,掀开被子,凉风一瞬间灌了进来。
她赶忙翻身下榻,胡乱将鞋袜套着,轻走了出去。
推门的声音不大,却让她提心吊胆着小心掩上,直到出了院门被寒风一激,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心虚,连外衫都没拿。
她倒吸口凉气,拢着衣袖推门进了那间黑漆漆的小屋。
冬日里月色也朦胧,屋中没有半点光亮。她走近几步,果真看见了一个半蜷在榻上的人影。
姜馥莹点了灯,见他双眼紧闭,面露痛色,好不慌张,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所幸没有发烫。
冰凉的指尖触及皮肤的同时,常渊的眼眸忽地睁了开来,直直地盯着她。
姜馥莹吓了一跳。
若不是他看不见,她还真会被这样无神却又冰凉的眼神吓到,在这样寂静的冬夜,他静默不言,独自忍受着难捱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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