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伸长了两臂,对她敞开了他的怀抱,“别再忍了,有我在这,你想做什么都行。”
苏默一怔,而后毫不迟疑地扑进他的怀里,感觉他的体温烫热了她的面颊时,也同时温热了她的眼眶。
勾曳而出的泪水,一下子即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自在街上就一直忍耐着的她,禁不住回想起自小以来的种种过往,那些怨尤的,委屈的,不甘的,愤怒的,曾咬牙忍着的,以及今日所见的一切……突然间,她觉得她厚实的心墙好似崩塌了一角,只因为在回来的一路上,那些路人所给她的过于和善的笑意。
伴随着不受控制的眼泪,那些曾经刮也刮不去、抛也抛不掉的陈伤,好像,也随着她的泪水悄悄流尽了……
也不知她究竟哭了多久,待苏默回过神来,天色早就黑了,外头廊上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却也无人停下敲门打扰。
她拭净了面上的泪水,稳定下情绪后,仰首看向一直默默陪伴着的沐策。
“长工啊长工。”
“嗯?”他以指轻抚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眶。
“姑娘想回家。”她很想就这么赖在他的怀里一步也不要再动了,她一点也不想去云京面对那些麻烦的人与事。
“待事情都办妥了,咱们就回家。”
“可我爹要我嫁人。”她有些不安地蹙着眉,也不知他究竟有何打算。
“放心。”沐策自信十足地搂她入怀,“你这盆花不会长脚跑了的。”
她已经很想跑了。
抵达位在云京中的苏府当日,才下了马车被人领到了正厅不久,苏默环顾着四周就站在边上围观的苏府奴仆们,随即认出了不少熟面扎,而那些面孔,曾在她小时候令她印象十分深刻过。
站在厅中聆听着纷至沓来的窃窃私语,苏默索性闭上眼回想着沐策的脸庞,并在嘴边轻声低喃。
“萝卜萝卜萝卜……”
站在她身旁的花婶忍不住问:“姑娘,你在说什么?”
“没事,我念咒。”她家长工说了,此乃沐氏名咒保证管用。
等了好阵子,苏府的当家主母总算是现身了。
苏默睁开眼,再次见到坐在主位上的那张脸庞后,出乎她意外的,她竟发现自己此刻无悲也无喜。
回溯起记忆的源头,在那时光的长河里,苏默对于眼前的这名苏夫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恨,虽说她的脚是因苏夫人而残这点没错,说到底,苏夫人也就是恨她身为外室的娘亲,为人子女的她没处躲,也只能代母生生受着这份恨意了。
因此她将这跛了的右脚当作偿还的代价,每每心头难过时,她就会告诉自己,这样也好,至少母业子还,这下两不相欠了。
在苏府里,虽说她爹终究还是认了她,表面上也给了她一个苏三姑娘的名分,可私底下,她自小就在下人堆里长大,衣食住行用度,也都与下人相同,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就只是她姓苏罢了。
长久以来,在这对苏氏夫妻的眼中,她就是个下人般的存在,倘若苏二娘没将她给送至桃花山上,或许她这辈子,就会一直待在苏府的厨房里当个厨娘,或是被发配到自家药铺里当个捉药的雇员。
既然他们皆将她当成下人看待,那么,她就将他们当成雇用她的东家视之吧,也不知怎地,当她这么想时,一直沉在她心头的那个担子,就似解开了禁锢般,反而令她觉得轻松多了。
沐策在家破人亡后,能对往事举重若轻,她又为何不能?再怎么说,眼前的事都是上一代的恩怨所引起,真与她无关,她何以不能轻轻地将它放下,再跳出这个永无宁日的圈子去?她实在是不想再与他们,也不想和那些陈年旧事搅和下去了。
一鼓作气向她说明了与九王爷府上下人结亲之事后,坐在厅上的苏夫人轻轻搁下手中的茶碗,有些不解地看着站在厅中的苏默。
令日一见,苏默不再似从前般,见了人总像只受惊的兔子躲躲藏藏,相反的,这回她像棵新生的小树笔直地站着。
一开始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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