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神医依旧不敢拿大,站起来躬身道:“这乃是草民分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夸赞。”
永泰帝是真有心把公孙神医召入太医院,所以才一口一个“爱卿”,可看对方的态度,似是不太情愿的样子,不免有些郁郁。
公孙神医何等样人,赶紧又道:“公孙家已经避世百多年,草民自小散漫惯了,怕伺候不好陛下。”
永泰帝本也不打算在这种时间和场合提这些事情,便笑道:“爱卿不必多虑,坐,朕还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请教。”
公孙神医一面说着不敢,一面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永泰帝道:“这几日只顾着解毒,朕还没有来得及向爱卿询问此毒的来历,今日爱卿不妨同朕说一说。”
公孙神医道:“陛下所中之毒名曰‘香梦沉酣’。”
“香梦沉酣?”永泰帝虽然也算是博览群书,但对于医术毒术真是一窍不通。
但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在是不难理解,意思就是中毒之后便一觉睡到黄泉路上去了。
公孙神医又道:“此毒来自西域,前朝有一名极为受宠的贵妃遭人暗算中的正是此毒,那时草民的先祖尚在太医院供职,历尽千辛万苦才替那位贵妃解了毒。”
永泰帝捻了捻颌下的龙须:“依爱卿所言,朕中的毒乃这来自西域的香梦沉酣,按说早该醒不过来了,而且太医们也并非酒囊饭袋,可为何……”
公孙神医总算是体会到皇帝的疑心病有多重了,简单的几句话,他竟已经怀疑到了自家头上。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一般来说能制毒的人未必都能解毒,而能解毒的人定然对毒性颇有研究,想要制出这样的毒并非难事。
太医们自然不是酒囊饭袋,连他们都没有听说过的毒多半早已经失传,公孙家能解此毒定然就能制此毒,皇帝陛下怀疑他中的“香梦沉酣”正是出自公孙家。
公孙神医再次跪下道:“陛下,公孙家的确可以制出此毒,但您此次中的毒并非真的香梦沉酣,否则……”
永泰帝道:“爱卿多虑了,如果朕中的是真的‘香梦沉酣’,大约也等不及你万里迢迢来替朕解毒了,只是你说此毒有问题,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公孙神医可不敢真的认为自己是“多虑”,忙解释道:“先祖不仅医术高绝,还是一名药痴,替那位贵妃解毒之后他便致仕返乡,为的就是能够制出那‘香梦沉酣’。
返乡十年后他终于得偿所愿,但又觉得此毒除了祸害人命外其实并无任何存在的意义,本来打算毁掉那毒方,却又舍不得毁掉自己的心血,便把方子仔细收藏,同公孙家祖传的那些秘方一道只传与嫡长子。”
永泰帝薄唇一扯道:“爱卿此言不是更让朕怀疑你么?”
公孙神医硬着头皮道:“其实草民大概已经猜到陛下所中之毒是怎么回事儿了。”
永泰帝道:“哦?爱卿请讲。”
公孙神医哑着嗓子道:“家父年轻时曾经喜欢过一名女子,那女子在医术上的天赋极高,同家父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可惜……他们相识的时候家父已经娶妻生子,那名女子又立志不与人做妾,后来便带着五个月的身孕离开了,从今以后便杳无音讯。”
医术毒术永泰帝不懂,可这等内宅争斗男女情爱他真是懂得不能再懂,笑道:“想来那女子带走的不仅仅是五个月的身孕,还有那张‘香梦沉酣’的方子?”
事关先人的私事公孙神医本是不想提及的,无奈兹事体大,由不得他隐瞒,只好道:“所幸先祖一开始便有先见之明,把那方子一分为二放在不同的地方,所以那女子只带走了一半的方子,不仅仅是‘香梦沉酣’,还有公孙家许多祖传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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