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太君听皇后为她背了黑锅,连忙解释:“不是皇后娘娘没有赐座,是臣妇想要靠近些娘娘说话,所以没有要座。”后来她又跪下来求皇后,自然是更不能坐了。
“老夫人,你来这里所谓何事,朕都知道。”楚睿也不想再瞒信国公府,瞒也是瞒不住的。“李爱卿一行人,在汾州吕梁地界失踪了。”
顾卿的身子晃了下。这阵子头晕突如其来的袭击了她,让她差点倒下。
她明明没有那么震惊的!这又不是她儿子!
她一定是太多愁善感,同情心太爆棚了,一定是这样!
楚睿见顾卿明显情绪激动,连忙叫皇后宫中的宫人去扶她。
顾卿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附的这幅身子有中风前兆,大年三十那天已经发作过一次,若是情绪激动,怕是会有危险。现在府里就几个孩子,她要再倒下,就真是把整个信国公府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楚睿见邱老太君迅速的回复了平静,心中也松了口气。他一边揉揉多日劳累而有些疲困的眼睛,一边给她说到来龙去脉。
“年前,朕接到密报,汾州马场报了遭遇大雪,马匹冻伤无数,疫病从生,死了许多战马的消息。为了不让疫病蔓延,他们需要焚烧马尸。当地的官员觉得不对劲,跑去查探,发现死掉的战马没有患上任何疫病,便去和那马场的官员议论,被扣在了马场里。”
“此事朕得知后,就召了李爱卿商议,派他带了一百多个精锐一起出京,急速赶往马场巡查。谁料到了吕梁地界,不但这支队伍全体失踪,来回的驿站也都回报沿路没有任何踪迹。汾州有一半是草原,驿站里的人怀疑是被游牧部落的人虏了去换取财物,但等了七八天了,也没听到任何要要赎金的风声……”
顾卿的大脑迅速的思考了起来。
若说游牧部落掠什么村子或者路人还有可能,这么一支甲胄齐备的队伍,又看起来就不是有什么油水的样子,这般硬手的抢夺对象,游牧部落抢了做什么?吃人吗?若是要抢,再南下一点抢通州岂不是更合适?
“陛下,臣妇觉得这不对。若是中原腹地有这么一支强悍的胡人队伍,汾州早就会有所防备了,哪里会到今日才突然出现,而且全无声息的把人掳走?抓活的可比杀人难多了。”顾卿摇着头,一点也不相信皇帝的话。“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吗?有没有派人往更远的地方搜寻?”
楚睿看着邱老太君清澈的眼神,张了几次口也没有说出话来。
他这般说,自然是为了安慰邱老太君的。他也知道这说法实在无稽,若是失踪,要说是把人全部都杀了,又毁尸了还比较可信。可他也想不出是谁能这么大胆,汾州地界并没有可以无声无息杀掉几百个精兵的队伍,地方上的府兵调动是瞒不住人的。
“邱老太君,实不相瞒,究竟其中有什么干系,朕也不知。”楚睿做了一个很难过的表情,“不过我已经派出很多人手出去查探了,总会找到一些线索的。我也吩咐的沿路的驿站去远一点的地方寻找分散在汾州的各个部落,四处打听,邱老太君还是耐心等待才好。”
顾卿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东西,就连这皇帝也只能干着急,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她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话来。她相信这皇帝一定比她还要想找到李茂。
在这个没通讯没雷达没直升机的世界里,信息的交互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话说京城里,顾卿正在马车里烦恼着该如何和几个孙子提起这李茂失踪的事情,而汾州马场附近的灵原县外,卢默正紧张地看着县城的大门。
巨大的建筑物矗立在他的眼前,像是四方盒子一般的城墙让他感到一阵压抑。汉人到底是如何将石头堆到那么高的呢?以那种重量,地面不会塌陷下去吗?
他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近了城门。
城门的门洞里站着两个一脸放松表情的门吏。他们好像并不像传说中那样会卡着人的脑袋耳朵强行要路印流签之类的东西,也没看到他们找进城的行人要什么“过路费”。
见这门吏不像李大人所说的,卢默松了口气。
卢默尽量把自己的胸抬得高高的,让自己看起来非常自然,没有被这城墙吓到的样子,大步的朝城门里走去。
可是不知道为何,那守着门随意让别人通过的门吏在别人通过时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在看到他时却把他拦了下来。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那个门吏,可怜巴巴地问:“差爷,怎么了?”
那小个子的门吏和气的微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家里糟了雪灾逃难过来的,没见过县城吧?光抬胸不行,下次记得不要同手同脚走路啊!”
他的话一说,整个城门边的人都哄笑了起来,对他投以各种注视的目光。
卢默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他自诩是个非常冷静的人,可是一到汉人的城就像犯冲似得,开始各种不对劲。
李大人,他没用,呜呜呜,汉人的地方好可怕!
矮个子身边的另一个差吏打了一下那矮个子的头,“不要欺负人啊,汪大人说了有难民来投不要刁难,你皮痒要吃棍棒了?”
他看了眼那少年,他身无长物,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包,个子又瘦长,看起来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的孩子,又没大人在一旁……
他心中嗟叹了一声,便拉过那个矮个子门吏,放他进去了。
卢默见这么轻松就能进了城,也松了口气。这灵原县虽然只是北面牧场边一个小小的县城,可是从远处看来,已经吓人的很。更别说靠近了。
等他通过城门进到里面,已经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天啊……”
宽敞的路直直地伸展出去,比他们草原里任何一块草地都要平整。沿着那条大路,有许多人来来往往。人们聊天讲话,还有人在卖东西。
卢默如同梦游般走在路上。他曾听他那汉人的爹说过一些汉人城池的事情,但他总觉得那些都是故事一般的情形,现在见到这么多人,他实在有跪下来亲吻这块土地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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