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喜欢中华,不过她还不喜欢我。因为你生病,她想让你开心,就让我来假扮她的男朋友。”
老太太哼了下:我就知道那丫头没那么容易开窍!
我:……
原来老太太是诈我的。我摸了下额头,没冒汗。说完话的老太太闭起眼,病床上她安静躺着,如果不是被单偶尔的起伏,这幅画面总给人种不好的感觉。
“外婆……”我本来想说“外婆你对穆中华很重要,你要保重身体。”可话却被老太太幽幽的声音堵了回来。这场病让老太太伤了元气,就算身体底子不错,毕竟还是上了年纪,她声音带着虚,问我问题。
你学什么专业的,家里做什么的,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我学数学的,家里经商,他们是打算我研究生毕业后回去接手家里的事业,可我喜欢搞学术,我和我的导师已经提了申请,可能的话读完博士后留校执教。
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出息。外婆这么说,语气有点不屑。
这话我妈之前劝我回家从商时,她也不知和我说过多少遍,可我有我自己的看法,在我看来,世界万物里绝大多数的运作过程都是可以从数学角度解释,而怎么解释的过程,这个问题相当有意义,也让我着迷。
数学是个奇妙的学科,数学对我,大概和法医学对穆中华是一样的。我在校园bbs里曾经看过这样一段对穆中华的评价,说她是个不怕解剖任何可怖尸体的人。
我和她一样,不怕难解的题。
我解释了自己的想法给外婆听,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不屑,她闭着眼睛连哼都没哼一声。我给她盖好被。
说话多了,我觉得渴,我拿起水壶倒水喝,这时外婆又开了口:“中华的爸爸就是经商、破产、然后出意外的,丫头不喜欢商人,你想追她就继续当你的书呆子吧。”
像是不满自己的妥协,我听到外婆嘀咕:“就是没啥大出息,丫头恐怕要吃苦。不过吃苦也好,叫她总折腾我。”
外婆的思维真是起起落落,变化多端,我摸不着头脑,不过我想外婆这是接受我了。
这种轻松感没持续多久,外婆开始泼我冷水:“别美的太早,过我这关又没用,你又不追我。那丫头的胆子恐怕你也知道,基本可以忽略她是个女的,所以你想追她不能和男的那样……”
觉得这话不对,她咳嗽两声:“和普通男的那样。”
外婆真是累了,声音变低了,也慢了,我摇了几下床头的摇杆,把床调到一个倾斜角度好让她躺得舒服点。我说:“外婆,你累了就别说了。”
外婆白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别打岔。”
“她不喜欢聪明的人,所以你开始没让她看出你那些小聪明那就给我小心藏好了,一辈子别让她发现。她嘴巴毒,头脑却简单的很,有同情心,但不泛滥,你可以适当用下这点,怎么用不需要我教你吧……”外婆絮絮得还说了很多,甚至还告诉了我穆中华姨妈的日子,我脸真烧了,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外婆说得认真,我只好硬着头皮认真听,外婆说那几天的穆中华通常会很神经病,至于应付方法,她没找到好的,让我自己琢磨。
这个要从哪开始琢磨呢……我完全没经验……
她看出我的窘迫,朝我摆摆手:“烦恼先不用了,你离需要考虑那事儿的时候还远呢。”
外婆是真累了,摆手的动作都很慢,说话的声音也低低的,不细听根本听不到,我说外婆你别说了,睡会儿吧。
外婆听话的闭上眼,喃喃地说出了那天最后一句话:孙女婿,记得就算是善意的谎言,对自己喜欢的人最多也别说超过三次。
我一夜没睡,站在医院的走廊,我看了一夜窗外,但中间我隔段时间会去看下外婆。
夜是个漆黑的夜,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我想了许多。外婆真的很疼穆中华,而我在盘算怎么运用那为数不多的三次谎言机会,追到她。
黎明来得也快,我觉得我才开始思考,天就亮了,护士去病房发药,我去叫外婆。
外婆……我轻声叫了一下。没人回应。
外婆醒醒。还是没反应。
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伸手到外婆鼻子下面。
!
有生以来我脑子第一次发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来的护士大夫,又打电话给的穆中华,我只知道穆中华来时是铁青的一张脸。
好多医生在病房里急救,她一直没对我说一句话,直到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病人死亡时,她才发了疯一样的撕扯我的衣服,踢打我。我没还手,这事真是我疏忽了。
盖着白被单的移动床铺从我俩身旁经过,穆中华停住了手,可嘴里还在埋怨、谩骂。
“哎,穆中华你这么吵,来抓我的小鬼都嫌你烦了……”我听到一个幽幽小小的声音从被单下面传出来,我问穆中华:“哎,穆中华,诈尸这事儿科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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