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琤】
遇到他前,我没想过我会再婚,遇到穆中华前,我也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会成为一名后妈。
他和我说过,穆中华很排斥他再婚,所以我和他连喜酒都没摆一桌,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我就算是结婚了。
可结婚了不一定就意味着我又有了家。当我领着子美带着简单的行李跟着他去到他家时,门里的小主人再次很明确的告诉了我一件事,我们并不是被这个家的所有人都接纳的。
穆中华倒没做什么朝我泼水或者大吼大叫这类的事儿,她只是很安静地从我和子美身边走过去,拉起她爸爸的手说:“爸爸,晚上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
晚上,按照他的意思,子美是要和中华睡一间房的,上下两层的儿童床是我和他一起买的,可等晚上我送子美去房间,却发现穆中华睡在了上层,下层的床单乱成一团,中间还有些看不出是什么的脏东西。
“哎呀,不知道哪来的野猫拉了泼屎在床上。”她说着风凉话,丝毫没掩饰这里是六楼,压根不可能有猫会跑上来的事实。子美扯扯我,我什么都没说,拉着她出了房间。
那天晚上,按理是我和他的新婚夜,我坐在客厅里,给我的女儿子美讲着睡前故事。本来讲的是小美人鱼,可子美却在小美人鱼尾巴变成脚时打断了我。
“妈妈,我想听灰姑娘的故事。”
“别打岔,小美人没脚就没办法去见王子了。”我皱着眉,心里想得却是我不喜欢讲灰姑娘的故事。可子美像和我叫板似的自己给自己讲了起来:“灰姑娘有个新妈妈,两个新姐姐,新姐姐和新妈妈都不喜欢灰姑娘,欺负她。妈妈,我和你是来欺负灰姑娘的新妈妈和新姐姐吗?”
我说:“怎么可能,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当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冷眼看我的穆中华,完全没想到我的这句话后来还成了句歌词,还被一个叫光良的台湾歌手给唱了出来。
这首歌流行起来时,穆中华和穆子美早就各自成家,也有了各自的小孩,中华的外婆还在,她身体倒是出奇的硬朗,每天也不打麻将了,留在家里帮我照看中华和子美的孩子。那时我真觉得,这个家是真的家。
不过这一切来的却不是全无代价的,至少在他出事前,中华还没真得完全接受我。
他经营一家小公司,主营食品。我和他结婚一年后,一次机缘巧合下,他做了让公司转型的决定,也是从那时起,家里的条件随之改善了很多。他是个好人,我知道做生意的人在外面要遭遇到无数种诱惑,甚至于我自己都亲眼见过几次,可他没犯过一次。也许用犯这个词不大准确,总之他是很在乎这个家的。
我总说,钱赚得差不多得了,家里已经够好了。可他却摇摇头:“我可是要养三个女儿的呢,他们的嫁妆我都要备好的。”
我就笑了。那时候我怀孕17周,B超检查说是女孩儿。有时我真想问:你不想要个儿子吗?
我还真问了。可他就笑了:丫头多好,你看中华和子美就是俩性格,我想知道这个女儿性子能随谁。
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没看见这个女儿。一次,因为资金周转出了问题,他去外地找合作方,事故就发生在路上,酒驾的货车司机把他们的车撞出了高架桥。等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不是离开时的样子了。他脸青肿着,再睁不开眼睛看我。
我看到这样的他时,脑子顿时就空白了,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好等我醒来,孩子还在,后来等子业出生,对着他的照片我说,B超这个东西也不靠谱啊。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在你幸福时,你对额外的幸福就很少会有特别的感觉。可真等倒霉的时候,丁点大的倒霉事也会让你觉得是天塌了。
他走了,我强打精神料理完他的后事,公司又出了事,之前公司借了款,现在债主来追债,没办法,变卖完所有设备还上了钱,公司也办不下去了。
关门那天,我抱着他最后的那点东西,一回头看见了身后的穆中华。说实话,住在一家这么久,我头回看她拿那种眼神看我,在她的眼神里,我第一次看见了不知所措和彷徨。
可以理解,他离开了,对中华的打击该是很大很大。
我走过去,并肩和她站在一起:害怕吗?
你才害怕。她倔强的昂着头,可紧接着那头就低了下去。
有点吧。她说。
我说:别怕,我不是在吗?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我说:中华,要不我开家超市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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