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穿得很随意,白衬衫黑长裤,只在出门前稍稍修了下眉毛。他眉色本就偏浅,是淡淡的褐灰色,修剪成细长的弯月形,更显得整个人清爽又干净。
杯中酒液清亮,姜渔向对面的男人举杯,眉眼真挚:“那么,我们就冰释前嫌啦。”
闻峋举杯与他相碰。
他手掌宽大,指骨修长,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从小养成的矜贵,养眼至极。
姜渔看着那双手,忽然就想起闻淙身体还好时,把他从树上抱下来的场景。
比起闻淙,闻峋的手上肌肉更紧实,微微挽起的西装袖子下露出一截手腕,青色血管凸起,看上去十分有力,手型倒是和闻淙一样漂亮。
“怎么了?”
直到耳边响起男人略带沙哑的声线,姜渔才忽然反应过来,他盯得有些久了。
他笑盈盈说:“没什么,就是看着你的手,觉得很漂亮。”
闻峋执刀的手指一顿。
少年生了一张精怪般美丽惑人的脸,雪肤乌发,唇红齿白,一双杏眼更是动人,明明已是快大学毕业的年纪,眼里却总是蕴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纯澈得像是一泓清泉。
以至于他用那双眼睛望着你时,嘴里说出的任何话都显得单纯又真诚,足以让一般人心旌摇荡。
但闻峋不是一般人。
他在商场沉浮多年,姜渔在他跟前耍的那些小把戏,就像是幼儿园过家家。可问题就在于,他确实被这些小把戏扰乱了心绪。
闻峋拿过一旁的餐巾,在嘴角碰了碰,然后放下。
他眸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单刀直入:“说吧,你接近我的目的。”
姜渔神情微顿。
男人肩宽腿长,即使坐着也比他高出一截,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审视意味,加上常年身居高位,那双漆黑眼瞳不带任何感情地睨着人时,上位者的压迫感几乎扑面而来,如有千钧。
可下一刻,少年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威压般,展颜一笑,声音清甜地吐出几个字:“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在追你呀。”
闻峋瞳孔骤然一缩。
他盯着姜渔,冷锐的目光几乎要在人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可坐在对面的少年眉眼清丽,望着他的眼睛笑得弯起来,像干干净净的新月,只装着他一个人的倒影。
“从上次宴会我就注意到你了,或者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了。这次大费周章搬过来,也是因为想天天见到你。”姜渔说得坦坦荡荡,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闻峋脸色依然带着冷色,像是永远不会泛起波涛的冰湖。
但不可否认地,他心脏最隐秘的角落,的确像是被什么东西浅浅地,触碰了一下。
许多年里,闻峋不是没有受到过盛着爱慕的目光,但那些目光要么含着欲语还羞的胆怯,要么带着对钱权名利的饥渴,从没有一种是像姜渔这样。
热烈又率真,像是明晃晃的太阳。
至少单看那双眼睛,闻峋从不出错的直觉告诉他,姜渔好像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而非他身上的一切附加品。
姜渔的身家他也是查过的,他手下的人,办事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但无论怎么深挖,展现在他面前的姜渔都清清白白,与任何人都没有利益牵扯,和闻家以及闻家的竞争对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这就是闻峋一直感到困扰的原因所在。
他不知道姜渔接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现在,姜渔直白地告诉他,是因为喜欢。
他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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