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回浴室时,王珞刚洗完头,正躺着让丫鬟给自己浑身按摩,小四郎已经洗完澡被乳母抱走了,崔氏也先去洗了个澡,然后跟女儿并排躺着,享受着丫鬟的伺候。王珞见崔氏满脸舒畅,就猜她没跟父亲吵架,王珞笑着问崔氏:“阿娘,阿耶找你是为了二娘的亲事吗?”
“就是二丫头的事。”崔氏轻啐道:“我也才知道你阿婆准备给二娘说亲,他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大丫头回来告状的,你要多小心她,这人精着呢!什么都看在眼里,有机会就把你卖了!”
王珞说:“她不是一贯如此吗?”
崔氏难得叹了一声:“我看该说人家的不是二丫头,而是她,她赶紧嫁人吧!”
王琼将自己猜测告诉父亲后,就一直让人关注着家里动静,可是她现在住在沈夫人院子里,沈夫人治家手腕比她强多了,她的贴身丫鬟都不能随意出入沈夫人院子,外院的下人她又不熟悉,她只能让自己的乳兄去打听。
她乳兄老实忠厚,前世对自己忠心耿耿了一辈子,却没什么能力,他在王朗院子外站了许久,冻得浑身冰凉,却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而且沈夫人院子他也进不去,折腾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让自己母亲给王琼传话。
王琼听了乳母吭吭哧哧的回报,微微苦笑,她这时候在父亲和外祖父母的庇护下,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哪里想过要培养人手?等她婚后吃了大亏,醒悟过来时已经晚了。想想三妹,一点点大的时候就知道培养自己人手了,别的不说,她的贴身丫鬟眉绿手段就比自己乳姐强多了。
王琼看着满脸窘迫的乳母,柔声说:“阿媪,乳兄辛苦了,你快找个疾医给乳兄看看,莫要冻坏了。”
乳母见王琼不怪儿子无能,心头一松,笑着说:“他身体好着呢,不怕。”
王琼说:“小心总无大错的。”她看着满脸憨厚的乳母,心中一动,大夏就亡国了,届时各地军阀割据、民不聊生,有段时间他们过的可真苦,但乱世也是人才辈出的时代,她或许可以趁着很多人还在蛰伏时先跟他们交好?
她想感激的人,这世也要一一报答。王琼吩咐丫鬟把二娘、四娘请来赏花,以前她对二妹不上心,可二妹却是唯一一个,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登门拜访自己的人,好容易有了重来机会,王琼想在她需要时回报她一二。王珞低头想了好一会,又对乳母说道:“阿媪,等乳兄身体好些了,我想再让他做件事。”她现在手上除了乳兄,没别的可用之人。
“姑娘吩咐。”乳母连声道:“我这次一定盯着他办差。”
王琼说:“这次事很简单,不用乳兄多费功夫。”她偏头对乳母低声吩咐了几句,乳母惊讶的看着王琼,见王琼肯定的点头,她才迟疑的说:“我回头就让他过去。”
王琼道:“让乳兄注意些,别人发现了蹊跷。”
乳母说:“姑娘放心,我省得。”
王琼吩咐完乳母,就坐在房里等二娘、四娘过来。二娘、四娘在房里做针线活,勋贵家的女孩子针线活大多寻常,最多也就做些贴身小衣。二娘、四娘对衣服剪裁只是粗通,两人最擅长的是绣活。拿王珞的话说,女子立身世道,总要有个安身的技能。两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担,能学的也就是绣活了,一旦将来有个万一,靠绣技也能活下去。
两人很感激王珞对她们的安排,像她们这样的庶女,在别的高门大户,就是当猫狗般养大,主母心慈的,还能认她们为庶女,找个人家发嫁;不上心的就让她们当奴婢,或者随意把她们送人。像三妹这般不止让她们每人有间单独的屋子,还操心她们将来的嫡女,不说前无来者,也是极为罕见的。
因此两人一听王琼让她们过去,她们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两人是生死都系在主母手上的庶女,当不来墙头草。王琼没想二娘、四娘居然会拒绝自己示好,她怔了怔,突然苦笑一声,她以为自己是嫡长女,崔氏又是那恶毒性子,自己肯定比王珞更受兄弟姐妹欢迎,现在想来都是自己自以为是,她从小就比自己会讨人喜欢。
丫鬟气恨难平的说:“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太过分了,我们去告诉郎君,让郎君教训她们!”
“不用了。”王琼摇头,她之前做派太深入人心,二娘、四娘会防备也正常,她会慢慢让她们知道自己改变的。王琼现在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陈司籍身上,陈司籍现在只是贵妃身边一个最不起眼的尚仪局司籍,也是因为她年轻、脾气也温和,才被王贵妃派来教导她们。
前世这时她已确定不入宫,只因听说王珞在学礼仪,她不服气跟着学了几天,后来觉得枯燥辛苦就放弃了,跟陈司籍只是泛泛之交,谁能想到当年大夏宫廷大乱,三妹不止有先见之明的救出当时已下降萧相的七皇女,连带陈司籍也一并救了。陈司籍为报答救命之恩,一直跟在王珞身边,替她扫平身边一切障碍。王珞被圣人立为皇后,她随着王珞再次入宫成为尚仪。
王琼暗忖,自己两世为人,依然摸不透人心,如果陈司籍这样的人在身边提点,她说不定能走的更顺利……她也不是有心抢三妹日后的心腹,她跟三妹各凭本事,看女官最后会跟谁好了。心里存了想法,她就格外期待陈司籍的到来。陈司籍来的第一天,她一早起身,换上素雅大方的衣物,等着陈司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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