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时边走边想,家里糕点果脯都有,肉还有一吊,于是摇摇头:“没了,就买俩猪耳朵吧,多买两个也行,反正锅大,到时候给爹拿俩去下酒。”
“好。”
裴厌答应道,出了门后径直往林子那边走,趁还没起风,早点卖了早点回来,不然路上冻得慌。
看他走了,顾兰时不再张望,一转身看见灰仔朝河边方向撒欢跑远了,他摇摇头,跟个小孩似的,总想着玩耍。
他张了张嘴,转念又一想,算了,等玩够了灰仔自己知道回来,于是就先自己进去,篱笆大门给灰仔留了条缝儿。
之前闹过贼,裴厌一走,他没法撂下家里去串门子,有大黑在,独自在家倒也不惧。
炕还是温热的,顾兰时坐上去,纳了一会儿鞋底,在心里盘算到底哪天杀猪。
今天十五了,离过年也就半月,天冷,肉和骨头都好放,搁在外头一晚冻得梆硬,不怕坏掉。
后院留的那头年猪没有刚才那头肥猪重,自家吃正好。
正想着,外面就来了人,他出去一看,是徐启儿领着徐瑞儿,手里不知提了什么东西,于是连忙喝止住大黑,不让叫了,徐启儿兄弟俩这才敢推门进来。
灰仔不知野到哪里去了,不见踪影,顾兰时没管,笑着问道:“启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启儿拎了一个油纸包,近前后脸上带着不好意思,把油纸包往前递了递,说:“兰时哥哥,一包点心,你收着。”
顾兰时有点惊讶,没有立刻去接,疑惑问道:“怎么拿这个?”
徐启儿开口:“昨儿回来,听瑞儿说,上回兰时哥哥你和厌哥还有狗儿哥帮忙出了头,林楞娃几个,再没敢打瑞儿。”
他去做工最担心的就是弟弟挨打,本就没几个钱,要是打伤了,甚至打残,以后可怎么办,半大的小子有时最残忍,下手没有轻重,他昨天实在放心不下,便同东家告一声假,匆匆赶了回来。
不想这件事已经解决了,甚至裴厌还上林楞娃家门口走了一遭,瑞儿手里没钱,连谢都不知道谢,他夜里辗转反侧,早起匆匆赶到镇上买了一包点心,特地领着弟弟来谢。
原是为了这个,顾兰时笑一下,原本想说没什么,用不着这样,但见徐启儿很坚持,要是拒绝的话,人家脸上也挂不住,于是笑眯眯接过油纸包,说:“来,进来坐坐。”
徐启儿犹豫一下,还是跟着他进了堂屋。
顾兰时忙着给他俩倒茶,顺便端了一碟果脯出来。
徐瑞儿看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直到兄弟俩日子苦,他直接一人给抓一把,塞进手里让吃,顺便问了几句闲话。
其实他和兄弟俩没太多话可以说,就转到徐启儿做工的事上,问他平时都做什么活。
扫院子铲粪,田里有活先紧着田里,田里没活就去打草喂猪喂牛,有时也会帮着主家外出放牛。
顾兰时听着,没有任何意外,他有个堂哥,也在外头给人做长工,乡下人不比镇上那些富户大家,长工干的活大差不差都是这些。
说了一阵子话后,见徐启儿坐不住要走,他没有虚留,喊住两人,从屋里取了两枚咸鸭蛋,让带回去吃。
徐启儿推拒不得,满心感激将咸鸭蛋揣进怀里,道一声就和弟弟走了。
顾兰时送他俩出门,等人走远之后,听见狗叫声,转头去看河边,果然是灰仔跑回来了。
“还认得家门啊。”
他玩笑着,哪怕灰仔听不懂,等狗跑到跟前,他拍拍狗头,这才进去。
徐启儿一来,倒是让他想起雇长工的事。
启儿在钱家做工的差事是徐家人好不容易给弄的,他能听出徐启儿对东家的感激,人家好不容易找个好东家,肯定不能乱来。
至于徐瑞儿,实在太小了,才十岁,瘦巴巴的,个头也不高。
而且他知道,兄弟俩对家里那两亩薄田很看重,徐瑞儿一个人种地收地、锄草浇水,春夏时常常能看见他在地里忙碌的身影,毕竟人小,也没其他人帮衬,壮劳力一两天能干完的,他却不行,要比旁人多两天功夫。
顾兰时想着想着,叹了一口气,回头等杀了猪,给瑞儿拿些肉好了,平时家里的肉都是花钱买的,自己养的猪就没有顾虑。
裴厌还没找好长工,因明年想多养几头猪,还要再多三四十只母鸡,打草是个重活,肯定得雇个力气大的汉子,这样出去打草的时候,就能拉板车去,背着竹筐一趟趟跑,打得草少还得多跑几趟,不值当。
他之前回去跟他爹提了一嘴,他娘在旁边说会帮着留心,有他爹娘帮忙,再还告诉了阿奶和几个伯娘婶子,他阿奶平时没事爱和别人唠嗑,说不定真能打听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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