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婵听到他无比恐惧的声音。
“立夏,立夏你等等我。”他旁边的厉鬼趁他分心,一下又一下的攻击着他,每一次都将他的魂体打散,他踉踉跄跄的朝着她奔来,像是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
季婵撑着剑对他摇了摇头,她的声音虚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她说:“叶秋生,你快逃,别管我。”
柳卓君已经抬起了手掌,他手上还滴着她身上的血,季婵涣散的瞳孔看着那双手渐渐靠近,攻向她的头颅。
她静静闭着眼,却听到叶秋生陡然升高的音量,她意识已经快要消散,根本察觉不到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
可是,柳卓君的攻击为什么还没有落下来?
许久之后,季婵睁开眼睛,只看到了叶秋生和柳卓君正在打斗,其他的厉鬼已经没了踪影。
她看到叶秋生掐住柳卓君的脖子,他如一只垂死挣扎的鸟,两只尖锐的手深陷进叶秋生的手臂,双眼暴突,咯咯咯地尖叫:“凭什么天道选了你,我才是鬼王,只有我才有资格当鬼王!我为了当鬼王谋算了近百年,凭什么最后是你。”
咔嚓一声,他所有的不甘心和怨恨都在眼睛里停滞了,叶秋生掐断他的脖颈,看着他在面前化作一捧黑灰。
似乎不止是人还是鬼,都有着无穷尽的欲望,当游魂时渴望厉鬼的强大,羡慕人类可以自由在阳光下出现,然而真的走到了鬼将,却又把贪婪的视线放在了鬼王身上。
他们像是一茬又一茬的韭菜,被无穷的欲望喂养着,直到被天道收割。
所有鬼将都魂飞魄散之后,叶秋生却成了鬼王,暴涨的鬼气如戳破了的气球,霎时间一无所剩,他跌跪在地上,他魂体已经透明,却还是挣扎着把脸转向了她。
“立夏,我这就来救你。”他看着季婵苍白的脸和浑身的血,满脸都是恐惧,他想走到她身边,想赶快带她去疗伤。
可是他太虚弱了,强行翻倍的鬼力一旦消失,只剩下无力,也只不过爬行了短短两步,他就彻底没了力气。
明明季婵离他只有十几步远,可是却犹如隔了一道难以横跨的鸿沟。
他像只绝望的小兽,一声声叫着她:“立夏,怎么办,我过不去。”
季婵被他叫得意识清醒了些许,她眼睛被血糊住,睁开的时候像是撕开皮肉一样疼痛,视线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血色,什么都看不清。
她浑身都是伤,腹部还有着一个大洞,连呼吸都是一阵剧痛。
季婵不发一言,撑着剑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瞬间冷汗淋漓,撑着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她依旧面无表情地朝着叶秋生走去。
血液滴在地上,像是月老的红线,一步步蜿蜒到叶秋生身上。
他们终于拥抱在了一起。
耳边满是叶秋生的哀鸣,他捧着她的脸,语气彷徨又无助,他痛苦的想要流眼泪,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哭出来。
他彻底崩溃:“立夏,为什么鬼怪不能哭?”他吻上她的唇,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我好想当人,我好想与你在一起,不用再害怕世俗的偏见,可是,为什么我是一只鬼,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眼睛在黑与红之间转变着,鬼气像是黑色的藤蔓,攀上他的脸颊,精致的脸如今狰狞不已,真的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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