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夏已至。
&esp;&esp;绿色的藤萝爬满了青砖墙,被太阳一烤,不见憔悴,反而亮晃晃的,偶尔还随风摆两摆。整栋公馆笼在榕树树荫里,就是盛夏,也不觉着热的慌。
&esp;&esp;大中午的,外头的行人和小摊贩倒是少了许多,孙瓴穿着白衬衫,浅色西装挂在手里,推门走了进来,下人接过了西装。他就直奔厨房而来“这大热的天,真能把人烤熟,边说边松领带”。
&esp;&esp;“你倒也是,大中午的,不在办公室呆着,跑回来做什么也不知道”
&esp;&esp;“嗌,这人好没个良心,这不是回来看看你吗。”
&esp;&esp;“我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大个人还会丢了不成。我看你是觉着那附近没什么好吃的,才走回来的吧”。
&esp;&esp;“都是,都是,中午吃什么,这么热的天,半点食欲都没有”
&esp;&esp;“中午喝粥,你每次都是‘没食欲’,一吃起来比谁吃的都多。”
&esp;&esp;“其实也不光是这样。下午没班,不如出去逛逛,你来了也个把月了,这附近还没带你好好走过呢”
&esp;&esp;镜清听了,放下手中的菜看了他一眼。
&esp;&esp;孙瓴此刻倚靠在门上,手里玩着解下来的领带,衬衫的前两颗扣子也松开了,看的到修长的脖子,喉结随着说话上下动着,头发被汗水弄湿了些,不如早上出门般整齐了,便索性全都往后拢,更显出几分不羁和风流。镜清想,这模样放出去,不知能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开口就问到:“孙大哥,你原来念书时谈过朋友吧?”
&esp;&esp;孙瓴还没反应过来,这整的是哪一出啊。镜清已经先有反应了,这开口就是这三不搭的话题,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esp;&esp;看镜清又要说话,孙瓴抢答到:“当然有啊,你现在才发现你孙大哥多有魅力啊,以前学校里可多姑娘中意我了。”
&esp;&esp;“呸,你就在人前装吧,就你这破嘴,哪个姑娘能看的上你啊”
&esp;&esp;“是是是,除了我的镜清,谁都看不上我,看样子孙大哥要孤独终老啦,到时候你可别丢下我,还得这般陪着我斗嘴置气,做饭给我吃”
&esp;&esp;镜清看他越说越不这边,拿手里摘了一半的空青菜叶丢他,“想吃饭,到客厅等着去,在这儿碍眼碍事作甚”。
&esp;&esp;孙瓴大摇大摆的走到客厅,一下沉到沙发中去,若是孙老爷在,定会怪罪句“坐没坐相”,但是在这里,确是无妨的。孙瓴确实有过女朋友,在北平读大学时,他和一个叫傅想容的女学生谈过一阵,此女倒真是有点“云想衣衫花想容”的俏丽。后来却各奔东西了。连是什么理由,孙瓴都不太记得,只记得提出分手的是那个姑娘,说完分手后,哭的也是她。只是这出,不必和镜清说。
&esp;&esp;在外人眼里,他面冷心冷。哪怕是家里人,也说不上几句话。做事决断,雷厉风行。虽是后辈,在工作上也是颇有建树。可是回到这里,夏日,蝉鸣,树荫,镜清,肆意呼吸,自成一方天地。便睡了过去。
&esp;&esp;午后,两人相约出了门去。说是在周边逛逛,自是不用叫车,两人闲庭信步走去了圣约翰堂。
&esp;&esp;镜清虽也来过仓山,但这儿早几年是有不少洋人的,虽不是满清时代,但看着金发碧眼的洋人,倒还是有几分迥异之感,至于这洋人办公的地方和教堂,远远的虽都见过,却从未细看,更别说进来了,这毕竟不是玩闹的地方,也不知人家准不准你进。孙瓴却颇为闲适,他在北平也与洋人打过交道,自家屋子也是从洋人手中购得,自然不会有心里问题,他虽不信教,但这建筑倒是具有异国的美,颇为值得一看。
&esp;&esp;圣约翰堂是砖石建筑的,在这附近不算最大最豪华,比起汇丰洋行来,自是算不上阔气,但这教堂又不是为了充体面而盖的。日本全面侵华后,国内的洋人都纷纷回国,福州也不例外,就连这洋人聚居区里都鲜少有洋人出没,更何况来做礼拜的。两人挑了张靠后的椅子坐下。
&esp;&esp;“还以为你说带我四处看看,以为有什么新奇的,结果却把我诓来这洋和尚庙”
&esp;&esp;“洋和尚庙有什么不好,据说这还是咸丰年间建的呢”
&esp;&esp;“呦,你个大学生还知道这些老黄历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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