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校参加表彰之前,一大早父亲母亲带着我弟,到了我住的地方,大夏天就算是早晨,稍微动一动,也会汗如雨下,我把屋子里的风扇开到最高档,又从院子里接了凉水,三人擦了擦汗,洗了洗脸。
在屋子里边闲聊边等着陈泽他们,昨天就跟陈泽说好了,两家人一起去学校,不一会,陈泽推开了院子门,彬彬有礼的见过我父母,跟我弟打了个招呼,
刚出院门,我就见着陈泽父母在门口的阴凉处站着,甜甜的向陈叔叔和姜阿姨问好,我父母毕竟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农村人,整天是跟黄土地打交道的,上次是见着了知识分子会局促,连见到城里人也会有些紧张、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我拉过母亲的手,笑着向彼此介绍着,试图缓解母亲的紧张,好在姜阿姨是一位情商特别高的人,拉着我母亲的手,不断的说着话。
“大姐,你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我和陈泽他爸特别喜欢周童”
“陈泽妈妈,别这么说,周童说这段日子多亏了陈泽还有你们的照顾,我跟童童爸爸也要多谢谢你们!”
“这都是应该的,这是你家小的吧,也是一表人才!”
“这是我家老二,跟我们一样,没见过世面,见了人都不知道喊人的!”
母亲把藏在身后的弟弟往前推了推,弟弟红着脸,腼腆的叫了一声“阿姨好,叔叔好”,姜阿姨和颜悦色的拉过弟弟的手来,
“几岁了?上几年级了?跟哥哥长的还是有些像的”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父亲一见到陈叔叔之后,就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来,我一看“嚯~”,原来是华子,一包应该不少钱,应该也是想要撑一撑门面的。
陈叔叔也不拘泥,自然的接过来之后,掏出来火机,两个人开始吞云吐雾的闲聊着,父亲是不经常抽烟的,对于烟到不了上瘾的程度,平常也只是偶尔的有客人来,才会陪着抽上一根,在父亲看来,烟确实是一种社交工具。
大家都开始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话也多了,但是农村人到了自己不熟悉的环境里,自带的一种自卑感依然存在,这个不是一时就能消除的,只能是慢慢的一点点经历过之后,才会好一些。
学校的礼堂里,慢慢的坐满了人,学校的领导,各个学科的老师,班主任,还有县里的领导,当然了还有作为主角的我和陈泽,我们两家人的座位被安置在了第一排,
漫长的表彰大会就开始了,当然是领导们轮流发言,听的我和陈泽已经昏昏欲睡,看了一眼身边的父母亲,正襟危坐,眼睛认真的盯着作发言报告的人,不住的点着头,陈泽的父母倒还好,虽然也很兴奋,但毕竟都是有公职在身的,平时见过的场面比这大的多了去了,两个人往那里一坐,优雅大方,自然很多。
尤其是姜阿姨,眼睛里的那份知性与自信,是别人学不来的,一看就是那种从优渥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长期耳濡目染下的一种从容,见过大的世界的一种淡定,而在我旁边的母亲,浑身的紧张。
我轻轻的拿过母亲的手,双手握着,礼堂里的空调冷气十足,但母亲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母亲看了我一下,笑了笑,稍微放松了一下,因为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此刻正在她的身边。
而我也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后面有的是机会带父母,离开黄土地,去好好看一看这世界!
最高光的时刻,也是氛围最热烈的时刻,是我和陈泽站在主席台前,每个人一手拿着录取通知书,一手拿着一张纸板,纸板上绘制的是一个支票的样式,上面先是用阿拉伯数字写这十万万元,下面是大写的拾万元整,这才是让我最开心的事情,底下坐着的人都热烈的鼓着掌,而母亲和姜阿姨看着站在台上的我和陈泽,一边鼓掌,一遍悄悄的抹着眼泪。
之后两个人在各自班主任的陪同下,请县里挺大的一个婚纱摄影馆的摄影师,给我们拍宣传照,这些宣传照,有贴在校门口的,也有贴在学校专门包的一个面包车上的,这个面包车会拉着高音喇叭,不断的在县城和乡里面游街,这下全县所有人,都会知道一个叫周童和一个叫陈泽的两个考生,考上了京大。
另外一个比较惊喜的事情是县里的教育局,也奖励了十万元,当表彰大会结束,回到村子里之后,村支书带着村干部,请了一队打鼓的乡村乐手,敲着锣,打着鼓,来到了我家门前,然后把一万元的现金递到了父亲的手上。
父亲有些激动,手是颤抖的,旁边还有人在放着鞭炮,我站在中间,身上被人披挂着一个红绸子的大红花,跟所有人合影,这才告一段落。
这一万块我交给了父亲,连同教育局里奖励给的十万,让父亲母亲在家里做点小生意,不要太辛苦了,我自己留下了十万,后面大学里的学杂费生活费,足够用了,父母本来坚决不收,但我也就只说了一句话,
“我一个学生,手里已经有了十万块了,生活费学费这些足够了,如果再把这些钱都给了我,真的不担心我会学坏吗?”
我笑着看着母亲,母亲想了想,最终接过了这些钱。
“我儿子有出息了,这上个学都能挣那么多钱了,我给你存着,等后面你毕业了,娶媳妇儿用”
“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也别给我存,您跟我爸用这些钱做点小生意,有一个正经的买卖,比什么都强,而且,以后我不打算结婚!我有我自己的机会”
“傻孩子,净说傻话,哪有不结婚的”
“我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您就别操心我了,现在也是我弟学习最关键的时候,多关心关心我弟”
“有你这个榜样,你弟我也不发愁了,你看这个暑假,不用人念叨,自己一直在学习”
说完忍不住喜上眉梢,这下两个儿子,真的就成了母亲最大的骄傲!
不过第一次这样直接了当的跟父母提出以后不结婚的打算,母亲边收好钱边说着有的没的,显然是没有这句话放到心上,后面再找机会慢慢的渗透吧。
升学宴也是热热闹闹办了一场,父亲最终还是听从了我的建议,请来的基本上都是亲戚邻居,每个赴宴的人,都会拿出来两百块的红包,亲自递到我手里,我不住的鞠躬、感谢!虽然心里对于这样的人情世故相当的厌烦,但是为了父亲和母亲,我满脸堆笑!
本来就是要把升学宴要办成一个家宴的,但是也有几位是不请自来的,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认识的那两位,是在县城里自己做生意的,一个是外村的,一个是本村的,外村的那个叫张玉来,本村的这位叫周文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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