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狼首转向林深处,鼻头扇了扇,尖耳朵不时地轻微转动。
子桑将肩上的弓新取下来,搭弦上箭,盯着狼眸所向的那片密林。
不确定藏在后面的是野猪还是棕熊,大的还是小的,完全看清猎物的致命点,她才会放箭。
要一矢即中。
“是个人。”旁边的男子赶紧捂下子桑手中满张的弯弓。
从林中慢慢现出一身黑色锦衣的人,戴一笠斗帽,半遮着脸,手里按着一柄长剑。
流光罩在竹编的斗笠下,衬得斗笠下的面容暗沉不定,一双眸子若暗潭深水,唇齿微动,一字一句:“公子桑。”
天下至尊,王室为公。
“公……公子桑?”
再是乡野村夫,也明白公姓意味着什么,旁边男子瞪着一双眼珠外凸的眼睛,转头盯着旁边徐徐又将弓箭拉开的人。
只凭着声音,和那笔直的站势,子桑便认出了这么个人:“原来,你也是女子。”
春秋六七裁,恍在眼前。
怯潮湾一别,经年辗转,原还有重见之日。
弦张欲动,公子桑双眼微眯,将准头定在南无喉根处:“你是来取我命么?”
“不是。”按在长剑上的指节紧了紧,颀长的身子魏然风中。
说话还是一贯地简练。
弦响箭走,寒光向前,铮鸣之间,先动后静。
斗笠下一双眼睛盯住护在喉前的剑,刃口微缺,飞来那一箭的准头,刚好比在她喉边稍许。
是了,子桑那样的人,怎么能做到绝情嗜血。
“你在找我?”
“是。”
“为何?”
“国君之命。”
南凉国国君,庆僖公,在位六十六年,七年前太子之位引得两子相争,或暗杀,或调兵围城,俱以失手告终。
国君大怒,下了斩立决,自绝子嗣。
公子桑将弓收好,唤过一直围在南无身边打转的大雪:“不关我事。”
这世间之事,再多与她无关。
守着几座青山,摇晃度日,甚好。
“巨力,该回家了。”
听见公子桑的话,一直合不拢的男子,收了下巴,咽了咽口水,匆匆扛起地上的猎物跟上。
走出一箭之地,李巨力仍是不停地回头去看:“她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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