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他们便要出发,等天黑远路就难行了。
惠香绑好包袱,嘱咐母亲注意好身体,出了娘家门吴宝来问她,“还去看看吗?”
惠香摇头,“走吧。”
前方就是饮马镇,吴宝来在路上遇到南桥镇同乡,两家正好搭伴一起走,闹闹走不动了,想让爹爹背,惠香正哄着她到前面镇上休息一会儿,忽然看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人。
他们齐齐定住了。
许多话在喉头滚了又滚,惠香只是像少年时一样轻轻笑笑,叫了声“二哥。”
卢庆眼眶倏地湿了,再不复少年时那般轻佻,看着无人就跑到她旁边叫她再叫一声听听,而是木讷地、笨拙地“哎”一声,声音带着客气和生涩,“回娘家了?”
“嗯。我听说,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惠香盯着他看,少年分别时,他们幻想过许多许多,她曾整夜整夜担心过两年不见,卢庆会不会认不出她。卢庆却道“我从沙场回来,天天风吹日晒,到时候肯定是你不认得我!”
惠香恼他,难得发了脾气跑了。
夜里卢庆来赔礼道歉,让惠香把自己绣到帕子上,“我天天揣着。”
惠香不好意思听,一下关上窗。
马上就要出发了,她哪来得及绣什么人像,只来得及通宵熬夜,在油灯下绣了个平安符。
卢庆才走那几年,她夜夜想他,想要在梦里见见他,猜着他如今是不是又长高了,瘦了还是胖了,北境风寒,不知他会不会冻着……
可少年时的担忧是那么多余,有些人即使隔了十几年,容貌性格都已被岁月改变,再次遇见时候,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惠香慢慢挪开目光,盯着他脚下的雪。
前几天才下的雪,不过三两天的踩踏,已经沾满泥土,夜里再被冻上,成了又黑又滑的冰。
吴宝来低声问闹闹,“闹闹,跟爹到那边坐一会儿好么?”
闹闹噘嘴摇头,拉住惠香衣襟,委屈道:“那边都是雪!”
卢庆笑起来,“你女儿?”
“嗯。”惠香拉拉闹闹,“叫舅舅。”
闹闹抓着她衣服细声细语喊舅舅。
卢庆蹲下,“你叫闹闹?”
闹闹道:“我小名叫闹闹,大名叫吴爱香。”
惠香指尖微微抽动了一下。
卢庆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块圆润的玉石递给她,“舅舅头一次见你,送给你吧。”
闹闹接过,绿色的石头,她还是头一次见,她仅有六七岁大,还不懂玉石的价值,只当像河边的鹅卵石一样,新奇地玩儿着:“好漂亮,这也是在河边捡的吗?”
卢庆道:“不,在很远的一片荒滩上捡的。”
“荒滩是什么?那里也有鹅卵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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