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要对付那道难以穿透的秘密的墙。艾珈妮确定,修女们居住的地方没有闲谈,风声不会泄露。
院长的确要她成一个如她伯父母希望中的匿名人物,艾枷妮既失望又恐惧,迟早她们会磨掉她的锐气,她将不再抵抗,变成一个天主教徒,最后宣誓成为修女,只因事情再无转还的余地。
每天清晨五点,修道院的钟声在空寂的回廊丁当响起时,她的一天开始了。
她听到修女们匆匆忙忙地参加一天之中最早的弥撒,远远的还会传来她们唱的圣歌,和抑扬有致的祷告声。
六点钟,她的房门打开,一个老修女给她一把扫帚、一个水桶,要她清扫房间。
老修女一句话也不说,意思却很明显,她要艾珈妮每天早上蹲在地上擦地板。
第一天早晨她醒来,这个修女拿走她原来的衣服,留下一件黑色棉质的修女服,既没有样式,又显得丑陋,艾珈妮望着那套衣服,不由得恐惧起来。
里面的内衣是白洋布做的,稍微一动,那粗劣的布就刮到她受伤而发肿的背。
她们给她的睡衣也是同样质料,艾珈妮穿上后很不好受,干脆把它脱下。
厚棉袜和耐用的皮鞋也是修女不可少的装备,还有一决黑色的头巾一直垂到颈背。
房里没有镜子,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不过却想得到,穿上这身装束绝不会好看,
再也没有人叫她“香花”了,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呜咽。
这个老修女还要她把头发全往后梳成紧绷绷的发髻,当她照规定梳了这种发型时,却记起宣誓时必得削剪长发,她女性的本能很直觉的对此嫌恶不已!
房间清扫干净后,老修女满意了,就把食物放到门内而去。
起先她决定不吃东西,但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屈服。
早餐是一块粗劣的黑面包,在欧洲只有农夫才吃,没有什么营养,还有一小片羊酪,一点橄榄。
十点钟,修女们做第二次礼拜,艾珈妮听到唱圣歌的声音,觉得她们似乎唱了好久。
十一点是活动的时间,艾珈妮曾从房间出来,到庭院里舒活舒活筋骨。
墙起得好高,艾珈妮看到墙上锯齿状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象耀目的珠宝一样,只是对任何想要攀墙的人来说,它却是最危险不过的了。
高高的墙充满威胁性,附近又没有一棵树可以爬上去。
艾珈妮望着墙,一直在思索,看来任何人要爬过去都不可能,就算他身手灵活也是一样。
庭院里不见花朵绽放,只有一些丛生灌木,这类灌木她在香港时看过不少,却都是花妍树茂、欣欣向荣的。
虽然才是初夏,这里不但没有花的芬芳,连草地都晒成褐色,整个院子给人一种沉闷、丑陋的感觉。
艾珈妮心想,也许这是她所接受的部分惩罚;对她来说,这里只有严肃、不苟、苦修,甚至丑陋,另一个世界使人心怡的美在这里却被禁止。
十一点半,她被带回小屋监禁,除了等待午餐送来以外,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
午餐是一小碗饭、汤,有时候有鱼,有时候是艾珈妮多不认得的蔬菜。
六点的晚餐和午餐的差不多,而下午这段时间才真是悠悠无尽!
如果她们准她看书倒也好得多,她就可以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除了本身的悲哀以外,想想其他的事物。
但她知道那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就如院长说的:“好好想想自己的罪,向他们表示忏悔。”
在她的反抗行径中,仍有一丝余烬在心中,那就是她永不后悔自己对薛登的爱。
她坐在那想他,真希望身生双翼把她的思绪送到薛登身畔。
那飘飞的双翼飞越过茫茫的碧海,由澳门飞到香港,飞到他身畔,那么也许他会想到她,想她究竟身在何处?想他要如何才能再贝,到她?
夜晚来临时,她更想象他环绕着她,他的唇亲吻她。
有时候,她也感到被他唤起的小火花在心胸中闪动,那时就不免悲哀地想到:这就是支持她度过漫长岁月的精神后盾,她真恨不得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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