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瑾看也没有看她一眼,面罩寒霜,眼里满是杀机。沈紫言见着,心里跳了一跳,立刻就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怎么回事?”杜怀瑾咬了咬牙,冷声说道:“你打量大哥这次为什么被打?”沈紫言微微一愣,万意识的说道:“难道不是为着和二嫂的事情?”
杜怀瑾冷笑了笑,“那你可知道,这事是谁透露给爹的?”沈紫言怔住,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杜怀瑾的脸色,已经预示了一扭。然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总不能,是二嫂自己吧。”杜怀瑾冷哼了一声,“不是她是谁?”
沈紫言愕然,二夫人虽然有些不靠谱,可也不至于愚钝到这地步。哪有人会将这等丑事,告诉自己的公公!看着她面上的错愕,杜怀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去告诉爹,说她有了大哥的儿子,求爹放了大哥。”
沈紫言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事也未免太怪诞了一些。沈紫言活了这十多年,当真还没有见过这么荒诞的事情。没有哪一个父亲,能容忍自己的二媳妇和大儿子纠缠不清。更何况杜怀瑜还是被寄予厚望的世子。这要是怪罪下来,只怕是杜怀瑜也保不住二夫人。
看着他眼里的杀意,也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多半是后悔当日没有立刻毒死了二夫人。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无济于事,再说,二夫人那时候若是立刻死了,只会激化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也会让人乱嚼舌根。
就这样慢慢的死去,只会当做是病死了。自然也就了无痕迹,谁又能想到在这仅剩的两个月里,二夫人就坐不住了!难道当真是二夫人一时糊涂?
沈紫言却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多半是有人在二夫人跟前说了些什么,逼得她坐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散去(一)
难道是杜怀珪?
倒不是沈紫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杜怀珪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一般人,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举止不端以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生气,或是觉得羞耻。可杜怀珪却反倒是帮着杜怀瑜隐瞒,即便是兄弟,也不可能亲密到如此地步。
沈紫言可不相信杜怀珪对于二夫人和杜怀瑜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到底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说什么也该有所察觉才是。沈紫言越想就觉得其中有猫腻,从杜怀珪在福王面前说出真相开始,沈紫言就觉察了异样。
杜怀瑾一双眸子里满是怒意,浓密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沈紫言很能理解他的心情,的的确确,不管杜怀瑜做错了什么事情,都是他的大哥,如今被二夫人害到如此境地,他恨杜怀瑜不争的同时,对二夫人的恨意只怕是又深了几分。
“爹是否给大哥请大夫了?”沈紫言艾艾的看着他,“打得这般重,也拖不得。”杜怀瑾的脸色更是难看,“还没有。爹不肯松口,这一关无论如何也过不了。”沈紫言这下有些急了,“总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吧,大嫂可不就就要临盆了,大哥出了这事。”
沈紫言本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n
只是看见大夫人,就如同看见自己逝去的母亲一般。一个没有男人支持的女人,注定会在这深宅内院里苦苦挣扎,原本这事私她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酸,为着杜怀瑾,为看大夫人,也为着福王妃。
杜怀瑾也有些烦躁的坐在榻上,难得的显得有些焦躁,“我方才去看娘,探了探口风,将大哥的重伤说了说,只是爹的意思,是说让大哥自生自灭,我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爹喜生气,大哥受些皮肉之苦倒还好说,就怕被逐出王府。”
这么严重!
沈紫言虽然深知杜怀瑜犯下了大错,可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杜怀瑜是世子,福王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将他直正怎样。再者等时间过去,福王的怒气渐渐平息,这事总会慢慢淡去,可哪里知道福王这次是真的要下狠手了!
杜怀瑾眼中已经是一片冰凉,“这次大哥能侥幸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若是再有个什么不是,爹的脾与上来了……”沈紫言心里猛地一颤,再怎样生气,总不能亲手弑子吧。
只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外面白蕊的声音,“三少爷,王爷身边的周衍想要见您。”杜怀瑾身子一僵,对着沈紫言苦笑道:“只怕就是要来告诫我了。”沈紫言言不由衷的说道:“爹正在气头上,等过几日,也就渐渐好了。”
杜怀瑾眼中满是苦涩,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果然那周衍先行了礼,就将福王的意思说了出来,“王爷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大少爷的事情您不要插手,也不要私下里弄医问药。王爷说大少爷犯下滔天大错,若是这次王爷不好好管教,就愧对地下的列祖列宗,”
杜怀瑾心知没有挽回的余地,但还是说道,“还请周先生有机会在王爷面前帮着说说情。”说着,就递了一个精致的荷包过去。这里面至少装着一百两银票,还有不少银锞子,周衍却并不敢收,“这原是我分内之事。”
从前谁不给杜怀瑾几分体面,他能打常银钱,都是极体面的事情。如今却被周衍断然拒绝了,杜怀瑾并不觉得着恼,只是生出一种挫败感来。也就淡淡笑了笑,“那就有劳先生了。”周衍又说了几句容套话,立刻就告辞了。
杜怀瑾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抿了抿唇。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他满身。
待他进门时。带着一阵寒气。沈紫言立刻就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怎么说?”杜怀瑾微垂下头,显得有些沮丧,“倒真是来告诫的,派来的还是周衍,并没有接下我的银子。”沈紫言默然,看起来,福王这次是铁了心了。只是凡事事都有个度,也不知这次福王到底要如何惩处,又要将杜怀瑜置于何地才会罢休。
杜怀瑾神色黯淡,“周衍是爹最看重的人,平日里有什么大事总要和他商量。”
沈紫言也明白他的意思。周衍是福王身边最得力的的幕僚,如今他不肯收下银子,也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福王,此次心意已决。周衍心知不可能改变福王的心意,所以不敢收下杜怀瑾的银子,也不能收。这次与杜怀瑾的身份无关,只和福王的心意有关。
一时之间,沈紫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陪着杜怀瑾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雪花随风飘扬。蓦地,沈紫言只觉得身子一轻,立刻就被杜怀瑾搂入了怀中。事情来得太突然,叫沈紫言身子僵住。
直到杜怀瑾浑身散发的热气将她包裹,才慢慢放松,柔顺的将头埋在了他肩头,有心安慰他几句,只是话到了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都显得有些苍白,有些无济于事。
而杜怀瑾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杜怀瑾突然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几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髓,“紫言,我是不是很没用?”沈紫言被他勒得喘不讨起来,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心中有一处蓦然坍塌。杜怀瑾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人,如今却被这事压得抬不起头来。”
她眼里就泛起了水光,努力使自只的声音显得平静些,“怎么会没用。我的夫君,是全天下最令人抑莫的人,所过之处,万人空巷斗新妆……”本来是极沉重的氛围,她这一句打趣,叫杜怀瑾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用万人斗新妆,只要有紫言一人记挂着便好。”
沈紫言心里生出了一丝丝暖意,唇角微勾有意驱散此刻的凝重,就故意引着他往别的事上面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杜怀瑾在她耳边轻笑,“如何能不记得,那时候紫言正是豆莞梢头二月初的年纪,娉娉袅袅,处变不惊,风毕绝代……”说了一大通赞美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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