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被温小婉喷了一脸的粥,也不敢说什么,用帕子一抹,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等着温小婉再说些别的反应。
温婉郡主不能仅仅是喷了她一脸粥就完事了啊,嘉妃娘娘那边她怎么交待,顶着一脸饭粒子回去?别说嘉妃娘娘会不会因此罚她,只说永孝宫里的人怎么看她,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啊。
温小婉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王美人上吊这事,彻底确定了她之前的猜测不是胡思乱想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阴她呢。
两盏茶后,温小婉才把悬在半空中,一直忘记放下来的手,垂到桌面上,汤匙也扔回了已经有些凉了的粥碗里。
她没看秋来,只若有所思地问道:“嘉妃娘娘怎么说?”
这事出在嘉妃的宫里,嘉妃的态度很主要,是明哲保身、冷眼旁观,还是同恶相济、力挺相助,直接关系着她以后的取舍方向。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只有在碰到事情的时候,才能看出几分真情的。即使没有真心,为着共同的利益,愿意捆在一起,也勉强是好的。
秋来等的就是温小婉这句问的,她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哪怕她进来的时候,就注意了屋子里只有她和温婉郡主,却还是板不住再瞧一瞧的,宫里面生活,细心些总是没有错的。
“嘉妃娘娘叫郡主不要伤神费心,有些人命数到了,谁也拦不住的,瞧着王美人年纪轻轻、正得圣宠,却还想不开,年关口上寻晦气,一脖子吊死是她自己寻的路,怨不得别人,皇上也是大发雷霆,下旨罢了王美人父亲的官位,全家流放岭南,三代之内永不录用。”
晋安帝龙耀的盛怒之火,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宫里上至妃嫔下至宫女,绝对不允许出现自杀的、你可以病死、饿死、累死,甚至被打死。各种死法里,惟自杀的死是绝不允许的。
若是赶着当政的皇上人品不太好时,灭你全家、三族、九族甚至十族,都是有可能的,何况还是一脖子吊死这么明显的自杀方式。
晋安帝龙耀只是罢了王美人父亲的官,全家流放岭南,三代之内永不录用,已经算是人品上层的君主了。
倒是嘉妃娘娘那句叫温小婉不要伤神的安慰,很中红心。
温小婉弯弯嘴角,明白了嘉妃的意思和立场。说来,也不枉她穿来这么久、做的这些许努力了,总是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回去告诉嘉妃娘娘,就说我这里还好,等再养几天,我就搬回去住,娘娘月份大了,有些个什么乱头乱尾、不靠谱的事,别由着她一个人烦,”
既然人家愿意表示出‘姐俩好、一条船’的意思,自己也不能总养在慎刑司里,与聂谨言秀恩爱,刺别人的眼啊。
这宫里能挂着名份有的夫妻,只能是皇上一个人以及他众多的妻子,别人……难道嫌命长了吗?
“郡主说得是,奴婢这就回去了,咱们宫里出了这等大事,娘娘那里有些支迎不开。”
秋来得了温小婉的准确明话后,也不想再顶着一脸的米粥粒,站在这里僵着脸了。
等着秋来走后,温小婉走回内室,坐在床上,一坐就是半天,直到把聂谨言等回来。
王美人上吊的事,聂谨言知道的比温小婉早,他做为慎刑司之主,宫中突然出现这等死人之事,必是要经由他的手里的,由他检查后,才能处理尸体,向上汇报的。
温小婉见聂谨言带着一身霜寒进来,心下所有的思绪都压下了,连忙倒了一碗炭炉上热着的蜜枣熬红茶,“先喝一口压压凉气吧。”
聂谨言抬腕喝茶的时候,温小婉踮着脚,帮他把身上披着的白狐裘斗蓬,脱了下去。
挂到了外室钉在墙上的木头架钩上,又拿了一个包着绸布的铜手炉,在聂谨言放下茶碗后,递了过去。
聂谨言接过手炉,坐到了床上,温小婉又投了一个温热的帕子,亲自抹了聂谨言的脸颊,把这一天沾染的霜尘,简单地擦下去。
等着温小婉放好帕子,也坐到聂谨言身边时,聂谨言未等她开口,聂谨言先提了王美人的事。
“王美人上吊的事,你知道了吧?”
聂谨言双眉紧锁,双眉间硬是挤出一道竖线来,温小婉看着心疼,抬手抚到他的眉间,慢慢抚开,“嗯,知道了。”
聂谨言深呼吸了一下,语气有些沉重,“我仔细检查过王美人的尸身,是自杀无误的。”
这事,温小婉下午独自思索的时候,也曾想过。
上吊的现场是很好伪装,到底是自己吊上去的,还是被人强迫着吊上去的,这不好说。温小婉自以为这两者有何区别,她是看不出来的。
聂谨言出口断定,说王美人是自杀无误,温小婉即刻就信了。
她刚想说什么,又听聂谨言说道:“但是王美人自杀的理由,我实在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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