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剑平原意是想自己独自到亭子去坐坐,探察一卞阮行的举动,生怕樊银江年少气盛,自恃武功,不把对方看在眼中,万一惹了事可就麻烦了。正待婉转说出时,不意樊银江已站起来,只得作罢。
三人出了客房,穿过月洞门与那道迂回的朱红小桥,直接来到了座落在荷花池正中的池心小筑。阵阵荷香扑面袭来,夕阳残晖,斜洒在碧绿如翠的荷叶上,反射出一片碧光,袭人眉睫,令人顿时神情为之一爽。
三人在亭角柱这一个雅座上坐了下来,茶房上来。
樊银江便讨了三碗此地最负盛名的“冻顶沉香”。
蔡极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景致!”
他显然被眼下的美景迷住了,殊不知对方甘十九妹那个红衣跟班儿就在座上,直到他无意看见了阮行在座时,不禁怦然一惊!尹剑平顿时以目光示意他,要他不要失态,并点头表示早已知道。
须臾,茶房送上来此地最负盛名的名茶“冻顶沉香”,三人接过来,樊银江揭开盖子嗅了一下,夸赞道:“妙呀!”
这一声“妙”也就传到了彼座上的那个“活死人”阮行耳朵里。
阮行其时正在闭目打盹儿,由不住倏地睁开了眼睛,两道犀利的目光,登时注视在樊银江身上,却也没有放过与他同座的尹、蔡二人!他显然吃了一惊,把身子坐正了一下,遂即仔细地向对面三人观察起来。
尹剑平佯作不见,一面笑向樊、蔡二人举起青瓷盖碗,微微笑道:“二兄素雅,面对佳境,岂可无诗?真个大伤风景了!”
樊银江心知他的做法,再者他自负文采过人,当不后人,当下一笑,道:“尹兄说的极是,即请以眼前美景,吟上佳作,弟等看着是否能够有所唱和,也当附庸风雅一番,互博一笑。”
尹剑平偷眼一扫,阮行正在全神贯注,当下点一点头,道:“岂敢,岂敢,这么说小弟就先行献丑,套用前人的绝句,以期抛砖引玉了。”
蔡极抚掌笑道:“然,然!尹相公名重一方,定多佳句,老夫洗耳恭听了。”
尹剑平放下瓷盖碗,真个吟道:“水光人座杯盘莹,荷气袭人笑语香。”
蔡极抚掌连赞道,“应景绝唱,妙!妙!世兄真高才也!”
樊银江一笑道:“此少游佳句也,兄台改动得好!”
他遂即亦附和吟诵道,“风翻荷叶一片白,水湿萼花千惠红。”
吟到下一句时,手指池边萼花一片,示意乃应景佳句。
蔡极少不得又夸赞了半天。
尹剑平道:“此香山句也,老兄高才!”
蔡极抚掌道:“老夫献丑。”
皱了一下眉,才吟道:“更无俗物当人前,但有清风洗我心!”
樊银江点头赞妙,道:“试倾万景池亭酒,来看半轮红日春!”
尹剑平道:“坐挹水风侵袂冷,眠花分露满身香!”
说到后句时,目向红衣人阮行一笑,似在语射他的方才闭目小憩。
阮行顿把目光转过,一张白脸显然气恼不得!
因此樊银江的下一首:“风自远来闻笑语,水分流处见江湖。”他也就没有再听到了。
三人你唱我和,着实的乐了一阵子。因为三人表演逼真,却又各有实才,红衣人阮行倒真地被他们给蒙了过去。他素来厌恶这类骚人墨客。一时也就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
蔡极还在搜索枯肠,却见尹剑平以指蘸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注意来人!即见珠花垂帘“哗啦”一声响处,一个貌似“猛张飞”样的汉子大步踏进来。
他身后同时还跟进了四个高矮不一的汉子,虽然各人都弄了一套体面衣服穿在身上,可是看上去偏偏就不像是那么回事。尤其是最头里的那个“猛张飞”,入黑得像是煤炭行的大掌柜的,脸上却还长着金钱般的七八个大麻子,外加上一脸刺猬般的胡子。这样的一个人,无论他在哪里出现,都能吓你一跳,他老兄偏偏弄了一件藕白色的绉绸子长衫穿在身上,却因为胸肌过于壮大,上襟头的一个钮子硬是扣它不上,只是任它袒着,而他身后的那四个人,也都差不多一副模样。
五个人一进亭子,十只贼亮的眸子,满座上乱转。
五人全身上下说不出的一股子江湖习气!
蔡极只看了一眼,登时神色一变,忙自低下头来。
樊银江低声道:“他们是准?”
尹剑平轻轻摇了一下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即见五个人一眼看见座上的红衣人阮行,顿时面现喜色,为首的那个猛张飞样的人物,拉了一下胸前袒开的衣服,咧着一张大嘴,率先径自走了过去,下余的四个人一齐跟上。
红衣人阮行在五人刚一来时,就看见了他们,而上却是不动神色,直到五个人走到了面前,他才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坐下来。五个人分别一抱拳,执礼甚恭地坐下位子来。
为首的“猛张飞”嘿嘿一笑,朗声道:“阮爷你来了多久了,咱们哥儿们来迟了。”嘿嘿一笑,他俯下腰来,声音放低了,一面拉着身上那件不合适的衣服道:“他娘的!咱们兄弟一辈子就没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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