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金水不由得紧张的看向逄枭。这里是忠顺亲王的一言堂,只要他一句话,便可决定自己的生或者死。
逄枭面色沉静,根本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情绪,这样的情况才让熊金水最为恐惧。若是逄枭肯将怒气发出来,至少说明他还没气到说不出话的程度。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圣上下了旨,谁质疑半句啊,难道脑袋不要了?
“好了,大家稍安勿躁。”逄枭沉默许久终于发了话,喧闹的场面终于安静下来,众人皆齐齐的看向逄枭,等着他的吩咐。
熊金水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这个时候他深刻的感觉到,只要逄枭一句话,他手下这些兵将将不顾后果立即反了!而他也将成为刀下亡魂!
“圣上有旨,臣子只当接旨,圣上做下决定必然自有目的,臣子怎可质疑?诸位不可再多言!”逄枭沉声斥责,随即双手接旨,叩谢万岁。
熊金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大有一种劫后余生、逃出生天的轻松感,急忙行了礼就往外去,仿佛身后有饿狼在追。
谢岳与徐渭之一左一右站在逄枭身侧,看到熊金水离开,不由得担忧的同时叹气。
“熊公公回去,说不定会将此处之事添油加醋说一遍,到时还不知天子如何误解,又要如何对待王爷。”
“随他去。”逄枭手中握着圣旨,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反正已是走到了这一步,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也照旧会被怀疑居心不良的。”
“王爷,天子如此抉择,当真已是至大周安慰于不顾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鞑靼即将攻破京城,咱们应当帅军进入城门,直穿过京城到城北与定北候汇合,共同商议如何击退鞑子才是最要紧的。”徐渭之皱着眉道。
“本王也知道眼下是该做这些,可天子或许就在等着我再犯一次抗旨不尊吧。”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沉默。
这一次若抗旨,还是与从前不同。从前抗旨为的是救自家媳妇儿,且并未损害其他人的利益,只是不肯奉诏回京罢了。可现在若抗旨,直接帅军进入京城,那让人一看便是要逼宫篡位的架势,史书上口诛笔伐,少不得要让他以及所有随同的留下污点。
逄枭绝不能允许自己留下这样的污点。
好在季泽宇用兵如神,逄枭对他的能力颇为清楚,眼下他还能够撑上一阵子,足够他急行军绕过嘉绍谷了。
逄枭与谋士们商议时,圣上下旨之事便逐渐在军中传开,一听说圣上竟让他们等了这么多天,最后却给出个绕行的吩咐,大家都十分纳闷。
有那性子直一些的已经开始感慨。
“还不是忌惮咱们王爷?王爷带着咱们进京来杀鞑子,圣上却如此小肚鸡肠,防咱们跟防贼一样,着实令人心寒。”
“好了,这话可不是咱们能说的。”谨慎些的出来制止,转移话题道:“王爷怎么说?真的要绕路嘉绍谷?”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王爷又有什么办法?”
大家一时都有些沉默,有人心里已经忍不住在想,王爷若是肯带着他们冲进京城就好了。
这样的对话在平南军大营之中每一个角落都在进行。
秦宜宁斜躺在帐篷的木榻上,拥着被子看着门口出神。
李启天下了这样的旨意,便是真的没信任过逄枭一星半点。逄枭若真要绕路去往嘉绍谷,恐怕便不会带着她了。
理智上秦宜宁知道自己一个女流之辈,跟着去前线没有半点帮助,可能还会成为逄枭的累赘和软肋,可感情上她却已经习惯了与逄枭在一起的日子。如今又要分开,心中着实舍不得。
逄枭回来时,便见寄云和冰糖都在门口安静的做针线,秦宜宁则裹着被子侧躺着。
他只当秦宜宁睡了,当即便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免了冰糖和寄云行礼,蹑足而行来至于木板床边。
秦宜宁听见脚步声,当即便看了过来。
“我吵醒你了?”逄枭笑着坐下。
秦宜宁摇头,“哪有,我没睡,只是在想事情。”翻身坐起,随意拢了拢散乱的长发,“你准备几时启程去嘉绍谷?”
“圣旨已下,便是明日一早启程才能交差。否则会被人误解我有意抗旨造反。”
秦宜宁点点头,忧虑道:“时间紧迫,眼下带着这么多的人,粮草也是个问题。你能应付的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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