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搂着秦宜宁哭了个痛快,引得老太君等人也忍不住的心酸,为秦宜宁,更为了他们自己也要过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了而恐惧。
秦宜宁哄着母亲和老太君,还没让人止住泪,二老爷、三老爷、秦宇和秦寒也回来了。
看到女眷们抱头痛哭,还以为生了什么大事,听了秦宜宁的解释,才松了口气。
二老爷道:“宜姐儿与大哥不愧是亲爷俩,大哥也是这么说的,打我们快些回来。趁着现在城里还没乱到无可救药,赶紧收拾东西去常春山投奔宜姐儿养着的那些流民。老百姓记得宜姐儿的恩,别处的不会管这些,可那些流民一定会保护咱们一家。”
一听秦槐远都这么说了,老太君也不再犹豫,当即就道:“咱们既然是要逃难,那就将新买来的仆婢都放了吧。也不要他们的赎身银子了,跟着咱们,咱们也养不起这么多人了不是?”
秦宜宁却摇头:“就算放了他们的籍,他们在外头这样的世道又哪里能找到新的工作做?没工作,岂不是要饿死了。咱们就带着他们上山吧,就算吃糠咽菜,也好歹有条活路,没道理咱们秦家人能和山上的流民和平共处,却容不下伺候了咱们这么久的自家仆从。”
“宜姐儿说的是,咱们还是一家人一起走吧。”二老爷也道,“咱们秦家不能做出这等无情的事,要是传扬开了,还叫大哥怎么在军中立足?您别忘了,那些守军也是人,也是有亲人在城中的。安知哪一个的亲戚就在咱家?可不要生出枝节才好。”
老太君被秦宜宁和二老爷说的面红耳赤,尴尬的摆着手道:“好好好,都听你们的,我老太婆老糊涂了,你们别理会我。”
这还是老太君第一次说这种自嘲的话来服软,秦宜宁和二老爷禁不住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松口气。
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合适再弄出幺蛾子来,老太君若是执迷不悟,他们反倒要费口舌说和,还要耽搁时间,老太君能不再执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众人飞的召集家人,打点行装,秦宜宁特地嘱咐所有人:“不利于搬运的值钱物件,就好生锁起来,放进地窖里。其余的家具摆设就别想着还能留下了,衣裳要带一些实用的,不单单要带夏天衣裳,秋冬季的也要带,万一这一场战争跨了年,咱们还要在山上过冬的”
全家人满心忧虑的去预备,将修整后宅的那些工匠们也解散了。
各房各院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低声开了小会,到了夜半时分,二老爷打点好了巡夜兵,秦家一家人,就带着仆婢,赶着车离开了早就变成断壁残垣的安平侯府往外城而去。
秦宜宁与寄云、秋露、冰糖、孙氏和金妈妈急着坐在一辆大马车上。
孙氏不停的落泪,金妈妈就在一旁低声的劝。冰糖和秋露被孙氏感染的,也都泫然欲涕起来。
秦宜宁好笑的道:“母亲别伤心了。人这一辈子,总是祸福相依,三起三落活到老,您放心,就算不能锦衣玉食了,女儿也一定不会让您挨饿的。”
孙氏摇摇头,“我是担心你父亲,还有你外祖母和你舅母他们。”
秦宜宁笑了起来:“这您就不必担忧了,父亲在军中,自然不会是最先挨饿的那个,而且父亲的聪明,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外祖母您就更不必担心了。我想,外祖母一定会找到办法带着全家人去宝昌或者沿海的。”
孙氏想了想,倒还真是秦宜宁说的这个道理。
她深呼吸了几次,这才道:“你说的对,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只要人活着,就能有再见的机会。”
“是啊。母亲只管好生保重身体,女儿会好好照顾您的。”秦宜宁拉着孙氏的手亲昵的摇晃。
孙氏含着泪欣慰的笑起来,将秦宜宁的手紧紧握在了手中。
常春山位于京都外城,距离内城四十里,与外城南边的城门倒尚且有一段距离,背靠常春山,山上还有泉水,倒是一处避世而居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因此处是皇家占地,周围甚少有人家,老百姓也不敢轻易到这里来,是以让秦家人畅通无阻的上了山。
钟大掌柜早就带着山上的几个话事的等在大门前了。
见秦宜宁扶着孙氏下了车,钟大掌柜急忙带人迎上来:“东家,您来了。”
钟大掌柜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一位二十出头做男装打扮的女子,还有一位年过七旬穿着半旧儒衫的老者,见了秦宜宁便跪下磕头。
“见过恩人!”
“快快起来,都说了多少次,千万不要拜我!我小小年纪,哪里当得起这般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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