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协这才发现冯道语气不对,崔协虽然学问草包,察言观色能力却很强,要不那么多世家子,崔协也不可能脱颖而出,一看冯道的脸色,崔协虽然不知道冯道要干什么,但是特别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麻溜拿起笔署上名。
冯道起身,整整衣裳,拿起奏章,看了林从一眼。
林从麻溜放下笔跳下椅子,这样看热闹的情景他怎么能不去。
冯道带着崔协和林从到了兴圣宫外,冯道就带着崔协进去。
林从知道自己这时候进去不方便,不过这兴圣宫他熟,而且这兴圣宫的侍卫也不敢管他,就仗着人小,一溜烟跑到殿外一个回廊下玩。
这个回廊离殿内最近,他后爹说话素来大嗓门,这里能隐隐听得到,这还是他之前在这玩时发现的。
果然,没过一会就听他后爹不敢置信地大声说:
“我儿被奸人陷害,到现在都还没查清楚,你们两个宰相居然现在就要朕处置他,这是要要他的命么,可道、崔协,你们向来不掺合这事,这真是你们两人的意思么?”
很快,林从就看到冯道和崔协从里面狼狈出来。
冯道和崔协出来,正碰上安重诲过来,冯道冷着脸点点头,就带着崔协走了。
安重诲就进去了。
然后林从就听到他后爹崩溃地声音,“我当年穷时,那孩子才十岁,就知道捡马粪烧火做饭侍奉我,我现在当了皇帝,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么,安重诲,你叫大臣来逼朕,叫宰相来逼朕,你到底要处置他才满意!”
接着就是一阵瓷器掉落的声音。
林从听得心惊胆战,就又听他后爹一声吼,“行了,朕不想听,朕明天下旨叫他回京行了吧,此事以后不许再提这事了!”
然后林从就看到安重诲一身狼狈从里面出来,黑着脸走了。
林从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他后爹刚才,这是算撒泼吧?
还能这么搞?林从挠挠头,回去找他家先生了。
回到政事堂,进了屋,冯道已经脱了官袍,只着里衣躺在榻上,重新拿起了书,悠闲地看着。
看到林从进来,问:“后面怎么样?”
林从有些奇怪他家先生怎么突然把衣裳脱了,不过也没在意,就把安重诲后面进去的说了一遍,然后说:“如先生所料,爹这次是真恼了安重诲了,我看安重诲出来时,不仅有气恼,还有些恐慌,想必他后面不敢再这么嚣张,公然陷害别人了。”
冯道听了倒很平静,“陛下这个人,好偏爱喜欢的人,这本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为人君,太过偏爱就容易使臣子失了忌惮,最后反而容易被反噬。”
“想必爹爹这次也能看透,以后会有所克制,不过先生真是洞察人心,爹爹的心思,先生一猜一个准。”
冯道不在意地说:“潞王和安重诲在陛下眼里,一个是儿子,一个心腹,手心手背都是肉,若两人旗鼓相当,陛下会不知帮哪个摇摆不定,可若一方弱一方强,陛下那护犊子的心就起来了。”
林从听了很是佩服,就赞道:“先生神机妙算,居然能算准爹爹的心理,爹爹做什么先生仿佛都能提前知道。”
冯道听了,却突然看向林从,呵呵笑了两声。
“提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爹正喝着水,突然一激动,会直接撒我和崔协满身。更没算出,他堂堂皇帝,最后会靠撒泼来耍无赖终结案子。你李家人脑子到底想什么,抱歉,冯某虽然在你李家二十年,可依然猜不透!”
冯道说完,直接傲娇地翻身,背对着林从,看自己的书去了。
林从看着冯道的背影,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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