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浩然一愣,仿佛被针尖戳痛,身怀绝技、怀才不遇?这小子如何知道?
能担任国子监祭酒,在常人眼中,便有通天彻地的权利,怎会与怀才不遇扯到一起?
冥冥中,只觉此子非同小可,既能提出“儒仙之道”这门精深的学问,定有不同寻常之处,便笑道:“那日,我看你三篇书艺,学术资深、情感真切,仿佛是亲身经历之事。”
云鸿听出他在试探自己,应道:“平日好看闲书,那日考试,东拼西凑而已。”
司空浩然摇了摇头,见他守口如瓶,不欲多言,也不再追问。只道:“我这国子监分七学,便是:太学、国子学、广文馆、四门管、律学、书学、算学。若是初中举子,只能从底层的算学开始。你是云州侯的长子,后日前来报到,可直接入学太学院。待月后考核过后,便升入国子学深修。只是国子学多是皇亲国戚,鱼龙混杂,为人处事,需尽量低调。”
云鸿将此话铭记于心,见时日不早,心中急着与母亲报喜,这便起身告退。
司空浩然也不再留他,目送他出了天水酒楼。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大概是有人将秋闱中举的喜讯传讯回去,到墨上遥时,老远就看到店门口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灯。
云鸿一进门,便有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这墨上遥附近多是店面,没有住家,不怕吵到别人。一通爆竹声足有千响,许久才平静下来。往烟雾里一看,王氏和静萱二人立在庭前,静萱手上端了一盆清水,母亲手里则拿着一件棉衣。静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略待娇气道:“恭喜我家鸿公子高中解元,快来洗洗手,我们等你接风洗尘很久了。”
如今已是丑时,更深露重,她二人竟还在院前等自己归来,此情此景,云鸿心里十分温暖。象征性的洗了手,与静萱走到母亲身旁。母亲的眼睛有些红肿,这几日又要照顾静萱,又担心自己考试的,怕是没有睡好,赶忙将二人拉进了房中,道:“母亲受累了,今日孩儿不负众望,终于中了解元。我已在国子监太学院报了名,三日后便要入学进修。”
王氏淡淡一笑,道:“中了就好,你有了出息,也不要受你那姨娘的气。”
听母亲谈及高芹,这便顺道:“今日我中举一事,侯府应该也得到了消息。明日我便回侯府拜见父亲和高芹。上次那两个打砸店门的妖人,正是高芹手下的护院,此事事出突然,又被李知县逮了个正着,恐怕跟高芹脱不了干系。且待我明日去侯府问清楚,回来再告诉母亲。”说完,又看向静萱,关切道:“萱,你的伤势如何了?那些药材可否管用?”
“多亏夫人照料,外伤已经痊愈,只是五脏撼动,近月不能动武。”
说到这件事,静萱的神色猛然低沉下去,红润的面色变得发白。
那日,自己出手,本是无意之举,但若两个傀儡是高芹身边的能人操控,那毫无疑问,便是表明了自己的背叛意愿。自己侍奉夫人多年,晓得她许多秘密,如此一来,夫人定会处心积虑的除掉自己。况且那日,两个傀儡对自己下的都是杀手,丝毫没有留以情面。
自己的性命,在夫人眼里,难道就不值一文?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骤然间,静萱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本以为只要自己办好事,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夫人身边,可那日两个傀儡的行为举止,却让静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无论她如何安慰自己,心口总像堵了一块巨石,难以释怀。反而在云鸿这里,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为自己添置新衣、让丫鬟与主人同桌吃饭,还有,那一夜雷雨的缠绵……
这一切,都在瓦解着她的心灵,高芹,似乎再也不是,那位至高无上的夫人。
人生最难受的,莫过于遭到信任之人的背叛,对于静萱而言,高芹不仅是她的主子,从小将她养大,其中,还夹杂着几分亲情。可这件事给她带来的打击,却是难以想象。
云鸿看出她的心事,为了缓解气氛,笑道:“母亲,可曾准备夜宵?”
王氏点了点头,去厨房里,将早已备好的燕窝粥给每人盛上一碗。静萱坐在云鸿身边,眼见云鸿一碗下肚,她手里拿着勺子,一碗粥几乎没动。小嘴微鼓,似乎在想什么。
王氏这两天又是照顾静萱,又是担心云鸿的,心力交瘁,已经顾不得旁人。
云鸿吃完一碗,摸了摸静萱的头:“萱,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粥都凉了。”
静萱轻嗯一声,她还是比较听云鸿的话,但吃了半碗,便没了食欲。
云鸿好不容易考上举人,他不希望好端端一件喜事,却被两个妖人坏了兴致。饭后,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尽量没扯到高芹。若让王氏知道此事与高芹有关,定会忧心。听云鸿讲完,王氏揪着的心也放宽些,等静萱收拾完,这便回房休息了。
静萱收拾完后,便坐在椅子上发呆。云鸿走上前,见她睫影姗姗,双眼间,竟已黏稠纠结,泪珠含在了眼窝里,细细看去,浑如梨露,生怕她想不开,便同她说起话来。
“萱,有些事,你不用害怕,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能有什么打算?”静萱叹了口气,望着云鸿平静的面容,心底反而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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