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们都睡下了,然而柳家人没人睡得着。
柳家兄弟三人四更天起来后就没再睡了,卫氏等女工睡下,自己往铺子里看了五六回,还是不舍得出来,嗯,身后还跟着柳家兄弟三人。
那种震撼与激动、期待与忐忑,久久都无法平复。
柳渔也一样,但这个铺子是她一手布置起来的,在陈列时就已经看过多次了,此时已经好些,她洗漱过后回了自己房间,坐到妆台前,打开妆台上一个精致小木匣。
那是交接铺子那日林太太提前送给她的贺礼,里边是全套的养肤、润肤、化妆用品,这一套东西在收到后柳渔试用过一回,都是极好的,平日里没什么化妆的必要,然而连续熬了五天夜,开业在即,柳渔清楚作为东家自己需要有一个良好的状态。
她容色本就明艳,只是极淡的妆,遮一遮眼下的倦色,在眉眼唇上若作修饰,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些即可,饶是如此,去寻卫氏时还是叫母子四人瞧愣了。
“这,”卫氏仔细打量几眼,道:“是化了妆吗?也太好看了些。”
柳渔笑道:“熬几天了,遮一遮眼下的倦色,大伯娘也去换我五月给您做的那身衣裳吧,咱们今天算是东家,也是铺子里的门面,自己得穿得好才成。”
“对对对。”她这般一说,卫氏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是一身日常穿的布衣,笑著称是:“好在你提醒了。”
卫氏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又由柳渔帮着上妆梳头,到最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当真似换了一个人一般,柳晏平笑道:“娘现在真有几分绣庄东家的样子了。”
柳晏平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卫氏已经紧张起来了,又怕开业人少,又怕人来了不知如何招待,便看柳渔,问她讨主意:“渔儿,等会儿人来了,怎么接待?”
柳渔又何尝懂得这个,略想了想,道:“大伯娘只想想你从前去绣铺、布铺买东西时,那铺子里的掌柜、伙计怎么招待的,咱们有样学样就成,慢慢摸索。”
卫氏果然找着了主意,心定了定:“行,你这么一说我大概知道了。”
柳渔笑笑,这才看柳晏清,道:“大哥,取一份纸笔来吧,咱还有一桩大事得在开业前完成,若非大伯娘刚才问怎么接待,我几乎忘了这桩顶顶要紧的事,价格未定。”
柳晏安扑哧笑起来:“倒与我们头一回去浙江市做生意忘了备钱箱一样。”
卫氏一听这话,忙催柳晏清:“快快快,这个可不能不知道,回头人家问价,咱们还现想吗?”
大家都笑起来,柳渔又去取了一本小账来,请柳晏平把临时请来的女工这几天的工钱照数准备好,道:“咱家里常聘的女工是月结,不需要今天给付,把这几天的账上好就行,临时女工等她们睡醒,就都结个账,不管是常聘的还是临时的,再每人备一个八十八文的红封,她们辛苦几天,开业了沾个喜气。”
卫氏一听这话,从脖子里摘下一串贴身挂着的钥匙交给柳晏平,道:“收在我屋里的箱子里,这是钥匙,红纸也有,就在正屋书案柜子里。”
前边隐了没说的自然是指钱匣子,自搬到这边,柳渔那个钱箱就交给了卫氏,那是全副的家当,这铺子后院人又多,卫氏的正房是随时锁着的,房门、箱子、匣子,三重锁。
柳晏平当下应了,接过钥匙和账本要走,卫氏喊住他,道:“今天中午我大概是没时间做饭的了,这样,结账后看看时间,若是快到中午了,都留下来吃饭,你和晏安去外边馆子里叫两桌席请人送过来,饭后长丰镇那边请的,你接来的,你再走一趟把人安全送回去。”
“行,我都记下了,你们忙铺子里的事就行,这些我和晏安会安排妥当的。”柳晏平应了下来,拿着钥匙和账本去卫氏屋里准备工钱和红封去了。
说话间柳晏清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在待客的小圆桌边坐下,铺纸研墨,柳渔便照陈列次序分组,一套套衣裳看过,依布料成色,工艺繁简,款式好看程度斟酌定价,每一套衣裳把布料、颜色、特征说出,后边再报出价格,柳晏清依言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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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长丰镇陆家,提前一天赶回去接人的八宝已经套好了骡车,陈氏、秦氏、陆霜都要往安宜县去,家里孩子无人照应,便在头一天把小丫送到布铺她哥哥葛安那边,这婆媳母女三人把昱哥儿和瑞哥儿两个孩子一起带上往安宜县去了。
陈氏自己备了一份贺仪,手中还有前两天崔二娘特来了一趟请她帮忙捎过去的贺仪,是红封包好的银子,陈氏只过一过手,就知是二两的小元宝。
这时候镇上办个喜事,亲戚间随礼不过二三百文,普通族人六十文、八十文也很寻常,六百、八百文已经是厚礼了。
所以崔二娘备了二两这个数目就连陈氏都有些诧异,铺子开业,大多是去捧个场,关系极好的才会送爆竹鼓乐或是直接呈上贺仪。
陈氏心说,三媳妇这个干姐姐倒把这干亲看得极重,她心里这时候也认真把崔二娘当柳渔娘家人看待了,往后怎么走动心里也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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