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冉夏下意识地往身边的人靠了靠,叹道:“原本我只是有些疑惑,可那一夜,小师傅告诉我,仲尹是他的生父时。我便觉得,这或许是所有事情的关键之处。”
“于是,我带着那瓶膏药,又秘密去了一趟九重楼。只是,那里的管事告诉我,查清楚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这也是她故意在路上慢悠悠的,以图拖延时间。
想起此事,仲冉夏笑了:“没想到九重楼给消息的手段如此高明,竟然让人扮作假道士,以替我算卦的理由,将消息送了过来。”
一想到那位假半仙,她便忍不住好笑。
只是这装扮,确实掩人耳目,连身边的风莲也被骗了去。
“查出来的消息并不完整,只是有一件事。”仲冉夏垂下眼,掩去了眸底的神色:“钟管家送我的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瓶子上,却有一种罕见的剧毒。”
她心下黯然,从来没想到,视为亲人的钟管家会想要取自己的性命:“此毒无解,却与下毒者同生共死。若下毒者先死,这毒便能自动解开。”
仲冉夏抬起头,狠狠地瞪向展俞锦,道:“若非我查出来了,你难道就打算将这事一直背负下去?”
她迟疑了一下,避开美相公的箭伤,伸手轻轻抱住了他。
这个人,是怕自己知道事实真相后伤心么?
所以,才这样刻意隐瞒。
当初,仲冉夏将膏药涂抹在双手时,展俞锦亦是如此。恐怕是担心其中有诈,但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一直隐忍不语。
他们两人都不会想到,这毒居然会下在瓶子的表面。
想必,钟管家也了解展俞锦的谨慎小心,这才如此行事。
长臂一伸,将仲冉夏紧紧揽在怀里,展俞锦任由她埋在自己的胸前。片刻后,衣襟一片温热的湿润。
安慰的话他不会说,解释的话他素来不屑于开口。
展俞锦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这段时日对于仲冉夏来说,是一道由身到心的折磨,却也是一种历练。
这,或许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赌注了。
幸好,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直到最后,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墨黑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柔光,展俞锦低下头,怀里的人气息平稳,闭上眼已是倦得沉沉睡去。倚在他的臂弯中,仲冉夏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唇瓣紧紧抿着,显出几分苍白与无助。
抬手轻柔拭去,指尖放入口中,舌尖稍稍一舔。
又涩,又苦……
瞥见仲冉夏紧锁的眉头,他伸手轻轻抚平,在她耳边悄声低语:“有我在,不会有人再分开你我了……”
在梦中似有所感,她面上的神色渐渐舒缓开去……
醒来时,烛火已经燃尽了,四周一片漆黑。
分不清日夜,不知时辰,仲冉夏躺在榻上,禁不住的茫然。
展俞锦还在睡,她的掌心覆上这人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热,不然此处没有大夫和药物,怕是要雪上加霜了。
就要抽回手时,被人轻松擒住。仲冉夏一怔,看着那双如天下星辰般的黑眸慢慢张开,心中一动,眼神便有些飘忽:“……房内没有食物和清水,长此以往,不必等到风莲闯进来,我们就等饿死渴死了。”
展俞锦抚着她的小手,没有说话,黑暗中人的触感尤为敏锐。
一道道交错的深浅伤痕,以及掌心与指间的茧子,使得这双手极为粗糙,不复以往的半点平滑。
仲冉夏知道,日夜练刀让她的手不但起了茧子,还有水泡。制造滑翔翼,手心手背都有被竹子不小心划破的痕迹,丑陋得紧。不禁暗暗用力,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对方没有出声,令她心里更为忐忑。
下一刻,手指上却传来一阵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仲冉夏大吃一惊之余,薄薄的面皮开始滚烫了。
薄唇一一在指骨上落下轻吻,展俞锦眼神微动,张口含住了食指,引得仲冉夏身子一颤。
常言道十指连心,指尖的敏感程度也比其他地方更甚,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了,他这才是放开了。
四目相对,展俞锦双眼炯炯,忽然笑道:“听说娘子怀有身孕,让正道人士又多了一个对付天凌府的筹码?我怎么不知道,你我之间有了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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