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的背面,山水画厚重的墨迹变淡了,透过它向对面刊,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浅黄的薄膜,连床榻上的雕刻,振翅欲飞的凤鸟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仲冉夏面颊霎时滚烫,那天沐浴的时候,他就是站在这边一动不动的——原来,自己居然被这样看光了。
这座屏风,她那面瞧不清晰,谁知这边却是可有可无,她不禁怒了。
那人分明是故意的!
恰好瞥见展俞锦走入,见她脸色不愉,立在屏风的一侧,了然地笑道:“当初只说是让人尽快送来,不料居然是这样的。未曾向娘子明言,是在下疏忽了。”
单单“疏忽”两个字,这人就想把她糊弄过去?
仲冉夏眼底冒火,支吾着半天却没吱声。总不能,让美相公负责吧……
“要不然,在下这就让人将屏风反过来?”他唇边噙着笑,慢条斯理地提议道。
她愣了,反过来,不就是自己要天天隔着屏风看美相公的一举一动。比如,沐浴;比如,更衣……
仲冉夏觉得她的脸就要熟透了,连忙摆手道:“不必了,展公子还是让人再送一座屏风来……”
这事治标不治本,谁知道新送来的屏风是否还会有别的机关?
她摇摇头,又道:“算了,还是在屏风上挂一块黑布……”
“娘子,岳父大人的行踪已经有线索了。”展俞锦睨了眼屏风,不紧不慢地打断道。
仲冉夏一脸惊喜:“天凌府的人,果然不乏有才之士。”
“娘子谬赞了,”他绕着屏风慢悠悠地走了半圈,笑眯眯地道:“这玩意儿立在正中,着实碍事。既然娘子不喜,不如撤了?”
已经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仲冉夏如今的心情了,这个人居然以寻老爹的事来威胁她,自己说一声“不好”,看怕仲尹要一直找不回来了……
于是,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答道:“这事展公子做主便可……”
屏风撤掉后,房间确实宽敞了很多,可是仲冉夏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试问不论做什么,总有一道视线紧紧跟着,怎能让人不如坐针毡?
“展公子,有事?”她忍无可忍,转过头不悦地问道。
“娘子忙碌了一早上,都在写什么?”展俞锦懒洋洋地倚着软榻,微微抬起眼瞧了过去。
仲冉夏甩甩手中墨迹未干的纸张,简略地应道:“只是写下近日练刀的心得,这本刀法为师傅所创,就该发扬光大。”
“娘子这是打算收徒,找继承人?”他嘴角往上微扬,“这刀法,只算得上是三九流保身用的而已,若是授予传人,未免有些误人子弟。”
她纳闷了,这人就不能说话好听一点,非要将自己的刀法贬成这样?
“我又不要徒弟跟高手过招,只要他能潜心练功,好生领悟就足够了。再说,同一种刀法不同的人有不一样的理解,想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的人更能将刀法发挥到极致。”
“一派武功只传血亲不传外人,娘子的抱负倒是很大。”展俞锦似笑非笑,看得仲冉夏一阵发毛:“这徒弟要收几人,娘子心里有数了?”
“大约三五人已经足够了,”她随口一答,低头苦思冥想,从头到尾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是为何美相公的话中似是隐含玄机?
等等。
仲冉夏蹙起眉,武功只传血亲,钟管家无子,仲家又对他有恩,这才传授于她。而她这一脉,貌似只得老爹和自己两人了。那么,所谓的血亲就是她的子女,或者孙子孙女了?
她刚才说了,徒弟三五个就足够了,岂不是自己得当母猪生出三五个孩子来……
抓抓头,仲冉夏硬是梗着脖子,将错就错:“其实,一套简单的刀法也不必三五人来继承的。”
展俞锦点头,附议道:“确实如此,尤其让他们跟着在下数年,便已足以名列高手之位。”
闻言,她愣是闹了个大红脸,别扭道:“……谁、谁要给你生三五个孩子了?”
他挑眉,笑得温温柔柔的:“展家子嗣不多,三五个的确是少了。”
仲冉夏一窒,除了干瞪着眼,再也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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