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崖石刻虽然是一处名胜古迹,但是往来的游客并不多,三三两两经过的大多数都是本地牧民。
一个穿着破旧蒙古袍子,带着皮帽的偻身老者慢慢地踱到阿冲身后,用一种饱含沧桑的嗓音说道:“这幅《封燕然山铭》石刻已经有近两千年的历史了,见证了多少金戈铁马、悲欢离合,如今故人已去,徒留这一片断崖残壁。”
阿冲诧异地转过身来,看清老者的面容后微微一笑:“是你。”
老者并没有看向阿冲,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眯着眼看着上面的石刻,语调沉缓地说道:“在描写漠北的众多古代文人里,唯有王维的《使至塞上》最是霸气: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老者抑扬顿挫地念道:“多么壮阔的诗句,寥寥几语却气象雄浑!大漠中壮阔奇伟的景象呼之欲出,真是神人手笔!”
阿冲笑笑,“没想到您还对诗词歌赋这么有研究。”
阿冲心中在纳闷,帖木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次去大漠探险,帖木儿作为美方代表亚历山大请的向导,从始至终都跟梓杨他们在一起,队伍被解救之后,帖木儿也莫名消失了。
后来阿冲跟梓杨交流的时候,听他说起过帖木儿的事迹。这位蒙古老巫医全程沉默寡言,从始至终几乎没说过几句话。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突然跟自己讨论起文学来了。
帖木儿仍是没有正眼看阿冲,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王维当年由于被排挤打压,不得已才奉命到荒凉的漠北边疆慰问将士,那么小哥你又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听了帖木儿此话,阿冲心中一凛,他终于明白帖木儿跟自己讨论《使至塞上》这首诗的真正用意。看来他十分了解自己的状况,难道他就是接头人?但是听他语气,又不像是张教授那边的人。
帖木儿转身缓缓离开,嘴里自言自语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这里也没有你要的东西,我劝你趁早离开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帖木儿伛偻的身子在远处慢慢消失,从始至终他都没看阿冲一眼。
阿冲心里疑云密布。这个帖木儿到底是什么背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大师兄!”
背后有人喊阿冲,阿冲转过来头一看:“青梧,你怎么来了?”
宋青梧扶了扶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地说道:“师父派我来帮你刚才师哥在跟谁说话?”
“不认识,一个蒙古本地牧民,问我要不要买珠子。”阿冲随口说道。
阿冲童年时期就开始跟随张教授,是他收的第一个正式弟子,青梧、青文等人比他要晚了一、两年,因此要称呼他为大师兄。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就近的县城找个住处再做打算。根据情报,苗银近期曾在杭爱山附近出现。”宋青梧低声说道。
阿冲点点头,跟着宋青梧上了一辆租来的三蹦子。
阿冲他们到达的地方是燕然山附近的一个小县城,跟内地不一样,广袤的蒙古草原上人烟稀少,虽然说这个县城是附近聚集人口最多的地方,但街上还是行人寥寥。
现代蒙古人的衣着服饰、相貌大部分都跟内地人相似,两地最大的区别就是城市面貌。蒙古经济手段单一,发展比较缓慢,大部分的县城跟内地六七十年代的情况差不多,足足落后了几十年。
这个县城的主要产业是煤矿生意,附近有一个大型的露天煤矿,是前苏联遗留下来的,城里大部分人都是以这个煤矿为生。整个县城被煤尘渲染的灰扑扑的,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煤渣味儿。
宋青梧下榻的旅馆在县城的一隅,老板娘是个体型丰满,面庞白净的风韵少妇。因为经常有中国人来这里做生意的缘故,这里的很多人都会说普通话口吻里经常有一股东北话的大碴子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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