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的炮击继续,城墙上刚喘了口气的燕军将士不得不重新趴下去,捂着耳朵表情惊恐的等待着炮声停止。
保定城内,朱棣和道衍也趴在城头,雨点般的铁弹嗖嗖的从头顶飞过,狠狠击在身后的箭垛上,一阵又一阵的石屑尘土纷飞。
朱棣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脸色却比城墙上的青苔还青。
“这王八蛋,炮弹不要钱吗?败家子!浪费朝廷银子!本王……”
轰!
一颗铁弹在他身后不足一丈远的地方落地,地上被砸出一个偌大的弹坑,巨大的撞击声打断了他的话。
道衍使劲摇了摇头,伸手抹去光头上的石粉,喘息着大叫道:“王爷,保定不保,不可再守,我们该弃城退兵了,否则燕军将士全部会被葬送在这里,王爷大业不可期也!”
朱棣怒道:“本王戎马二十年,从未弃过一座城池,我麾下还有九万将士,尚可一博,怎能弃城逃走?我就不信萧凡的炮弹源源不绝打不尽,炮声一停,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道衍惨然一笑,抬手指了指周围惊慌失措的燕军将士,悲怆道:“纵然炮声停下,南军若开始攻城,以咱们现在的士气,还能守得住吗?”
朱棣环视周围,见将士们纷纷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显然被南军毫不停歇的炮击吓得心神俱裂,如此泰山压顶般气势的炮击,谁还能若无其事?
朱棣很清楚,燕军现在已经到了士气崩溃的边缘,若靠他们守住城池,只怕比登大还难。
神色变幻,脸色时青时白,朱棣腮帮子咬得格格直响,内心正陷入痛苦的挣扎。
忽听得南面城墙处又传来哗啦一阵巨响,士兵惊恐万状的声音远远飘来:“城墙又塌了!又塌了!”
朱棣浑身一震,不甘的透过箭垛口望了一眼城外军容齐肃的南军阵营,终于重重叹息一声,虎目瞬时流下泪来。
“我们弃城,……回北平!”
南军雨点般疯狂倾泄的炮火下,燕军当日便弃城了,没办法,萧凡的攻城方法太另类,根本不讲任何规矩,燕军感到压力很大,从古至今,有谁见过攻城只打炮的?这么无耻的法子也只有萧凡干得出,这也多亏了朝廷底子厚,数十年的休养生息使得国库积攒甚多,一颗颗炮弹打出去那都是钱啊,前世有种说法叫“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萧凡倒好,大炮一响,万两黄金哗哗的往外流。若搁了朝廷大管家,户部尚书郁新在场的话,估计他会被活活心疼死。
战后一统计,百余门洪武大炮打得太过激烈,当场炸膛了二十多门,萧凡总结了一下经验,由此引申出一个真理,打炮这种事跟房事一样,不能太频繁,否则会报废。那些号称“一夜七次郎”的男人不要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铁打的炮用多了还炸膛呢,何况是肉做的。
真知灼见往往产生于人民群众的劳动生活中,包括打仗。
燕军选择从保定北门突围而出,偃旗息鼓惶惶然逃向北平,保定城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拿下。这一战打得很轻松,前锋官平安看着萧凡的眼神都变了,主帅到底是主帅,攻城的法子简单粗暴,但有效,没伤一条人命就取了保定城,这得多大本事呀。
面对诸将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赞誉,萧凡表现得很谦虚,他觉得没什么值得夸赞,这次攻城完全是用钱砸出来的,典型的暴发户行为,至于一共打了多少颗炮弹出去……萧凡想都不敢想,连军需官向他禀报炮弹消耗情况都被他拦在帅帐外,他懒得听,不敢听,他已经提前预料到户部郁尚书那张心疼得发青的老脸是啥模样了。
燕军走了,朝廷顺利收复保定。
大军进城,萧凡骑着马,不急不徐走在前头,半阖着眼,丝毫不见多少胜利的喜悦,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胜利对他来说没多大的成就感,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自己收复这座城池没有造下多少杀孽,在他心里,生命是值得尊重的,不论草芥还是名花,活着是本分,大授之权。
望着渐渐阴沉的大色,萧凡骑在马上沉思半晌,道:“宜将剩勇追穷寇……”
曹毅一楞,道:“你说什么?”
萧凡笑了笑,扭头大喝道:“前锋官平安何在?”
进城的队伍中闪出一骑,飞快奔来。
“末将在!”
萧凡沉声道:“燕逆此番退兵,必然退往北平,平安将军,命你领五万人马,即刻出发,往北追击燕逆叛军,彼方人数虽众,然屡经败仗,士气荡然无存,而且他们的体力……嗯,体力嘛,肯定很虚弱,你五万人碰上他们肯定不会吃亏,这一点,相信你已亲身体会过,快去吧!若赶在他们进北平前歼灭他们,算你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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