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他……”
“这一回,我们要赢他一次,只这一次,萧凡永世翻不了身!”
思忖犹豫良久,朱棣右拳狠狠击在左掌上,长身而起,恶狠狠道:“好!我们攻京师!”
刚刚下定决心,道衍脸上欣慰的笑容还没维持多久,帐外飞快走进一名亲兵,神色惊慌道:“禀王爷,徐王妃派人飞马报信,平安领十万大军围困北平,三天内对北平发起了数次攻城,北平危急!”
朱棣和道衍神色剧变,二人互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焦急和恐惧。
军中将士大部分人的妻儿老小都在北平,若被他们知道北平有失,军心士气不稳,燕军必然哗变!不等道衍开口,朱棣脸色铁青,颤声道:“传令全军启程,回援北平,快!”
道衍面色苍白道:“王爷,先救北平,再攻京师!”
这个时候了,道衍仍念念不忘扶他的明主称帝。
“好!”
平安领十万大军围北平城,消息传到位于山西汾州府的燕军大营,十余万燕军大哗,军心躁动不安,将士纷纷恳请回援。
这样的情势下,朱棣也无法持反对意见,将士们的家小都在北平,北平若失,麾下十余万人必然完全溃败,不论从哪种立场来说,北平是非救不可的。
朱棣一声令下,燕军不敢耽搁,立马启程,离开了汾州府,一路急行军奔赴北平。
将燕军逼回北方,然后朝廷大军急追而上,在北平府附近与燕军展开正面决战,一鼓作气平定叛乱。
萧凡分兵十万的战略目的达到了,北平被围,燕军不得不回师,这一切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兵家之道,无非攻守二字而已,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萧凡正式出招了。
朱棣,你别无选择,必须与我决战!
建文元年六月初,朱棣领十余万燕军离开山西,回师北平,十余万人如风卷残云,行色匆匆北上,一路所遇州府县城皆绕道而过,燕军眼中只有北平的危急,根本顾不上攻城略地了。
萧凡闻报大喜,急启大军追赶而去,同时下令长兴侯耿炳文领河南一省卫所,数十个千户,共计七万余大军撤出开封府,北上驻扎彰德,坚守城池,拨出军粮接济曾失陷燕军的彰德府百姓。
至此,耿炳文驻守彰德,郭英驻守大名,二位老将一左一右,如同两颗钉子死死钉在了燕军南下的路上,再加上兵围北平的平安麾下十万大军,和紧紧追赶朱棣的萧凡四十万主力,不知不觉间,萧凡一手拨弄之下,将北平,河南,山西三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瓮罐,朱棣率领着燕军正朝这个瓮罐里钻进去。
燕军行路很快,二十多天的急行军,从汾州赶到了真定府,又与真定府附近的零散卫所官军发生了小规模的交战,大军行进的时间被耽误了一天。
这时北平传来了消息,平安麾下十万大军忽然撤军,竟朝宣府方向缓缓撤去,被平安团团包围一个多月的北平府城外一夜之间变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个军士。城外一望千里,杳无人烟,这些日子习惯了被人围困,朝廷大军忽然撤离,徐王妃一时不适应,没来由的感到空虚寂寞冷……
朱棣得知北平之围不战自解,终于长长松了口气,燕军将士的军心士气也渐渐稳定下来。
然而,萧凡的四十万大军尾随而至,像只凶猛而有耐心的猎豹,死死的咬上了猎物。
前方就是北平,朱棣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再退下去,他连自己的大本营都保不住了。
既然不能再退,萧凡,让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决战吧河北雄县外的白沟河,朱棣下令燕军停止前进,摆开了阵势,准备与朝廷决一死战。
树欲静而风不止,决战如期而至。
六月初九,河北雄县白沟河,平原上狂风怒号,飞沙走石。
漫天黄沙中,数十万人壁垒分明,双方相隔数里,遥遥对峙,黑压压的人群遮住了平原青翠的草地,雪亮的戟戈朝天而立,散发出一片幽幽的冷光,反复闪烁着人们的眼睛,空气中的死亡气息清晰可闻,腐蚀铁锈般的血腥味在黄沙舒卷中弥漫,延伸……
燕军以朱能为先锋官,张玉,丘福为左右军指挥,朱棣领中军压后,先锋最前沿,一万骑兵一字排开,其后便是数万弓弩手,弓弩手列成整齐的巨大方阵,横竖阡陌间以十万刀盾枪戟步军压阵,广袤的平原上,一块又一块的方阵衣甲鲜亮,像一个大蛋糕被高明的厨师切成等份的五个大方块,整齐的摆在白沟河旁的平原上。方块之间燕军各色战旗迎风猎猎,遮天蔽日,振奋军心的战鼓擂得地动山摇。
平戎万全阵,宋太宗赵光义所创阵法,以骑兵或战车为前军,弓弩其后,长短兵器为中军压阵,可拓展纵深,亦可压缩防御,是一种攻守兼备的万能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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