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只需将粮草送到北平的西郊大营外,便有燕军的粮草官接收,然后他们再派人将粮草分发北平府各处驻军……”
“所有燕军吃的粮草都是由你供应的吗?”
王贵笑道:“那怎么可能呢?燕军那么多人,小人不可能独自揽了这买卖……不过小人与燕军来往一年多,渐渐取得了燕王的信任,而且小人的粮食价钱也比别人低了不少,所以现在燕军吃的粮草有近七成是小人供应的……”
“还有三成由谁供应?”
“那都是各地燕军的将领自行向当地粮商采办的,不过大部分粮草必须由北平的西郊大营运给他们。”
萧凡心头愈发沉重,十几处囤粮之所,看来用火烧是肯定不行了,顶多烧一两处,根本伤不了朱棣的元气,当初想断朱棣的粮道,所以才派王贵将供应燕军粮草的买卖揽在手里,陈莺儿也出了大力,刻意压低了粮价供应燕军,这才让朱棣放松了戒意,逐渐将大部分的粮草采办都交给王贵。
如今看来,燕军的粮道并不是那么好断的,天下不止王贵一个粮商,王贵不供粮,多的是粮商哭着喊着把燕军的采办权接过来,萧凡原本打算下一步想个法子将北平周遭的大粮商都吓跑赶走,以此间接帮助王贵在北平形成垄断,这样朱棣就不得不依靠王贵供粮,这等于是掐住了朱棣的脖子。
可惜时间太短了,朱棣的节奏太快了,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做。
萧凡心头有一种深深的失落,难道一年多以前苦心埋下的棋子,转眼间便成了一步废棋?
萧凡不甘心,很不甘心!
他祸害别人从未失败过,损招儿一个接一个,不能在朱棣这里破了记录,这对他来说是耻辱。
沉默良久,萧凡忽然问道:“你知道燕军将士吃的粮草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王贵笑道:“大人您这话可算问对人了,小人与燕军打了一年多的交道,虽从未准小人进过他们大营,但小人与西郊大营的粮草官厮混得挺熟,有一回他喝多了告诉小人行军粮的做法……”
萧凡眼中渐渐放出光亮,饶有兴致道:“行军粮是怎么做的?”
“一般都是由后方的粮草辎重每半个月送一回粮草,其中以大米为主,掺杂少许野菜麸麦,没有战事时,每百户为两锅,就地扎营造饭,若有战事或行军,则给将士们发配干粮,干粮是将大米麸麦磨成粉,再加些作料,反复蒸煮晒干后,搓成丸状放进将士的行囊,随时可以拿出来吃,据粮草官说,这种做法已传沿了几百上千年,兵书上说过,这玩意儿叫‘兵粮丸’……”
“兵粮丸……”萧凡喃喃自语,神情若有所思,一双眼睛却亮了许多。
“他们吃的盐也是在这兵粮丸里吗?”
王贵点头笑道:“不错,兵贵神速,没时间埋锅造饭,只能吃硬巴巴的干粮,不过若无战事时,他们吃的盐却并非直接放进锅里,而是事前将一条棉布放入盐水中反复煮熬几次,布条吸收了盐分,造饭时只需撕下棉布一角扔进锅里,这锅饭就有盐味儿了……”
萧凡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说不知道,这回倒真长了见识。
王贵自然早就清楚萧凡和朱棣之间有着深怨,见萧凡问得如此仔细,不由明白了几分,凑上前嘿嘿笑道:“大人是不是想在燕王的粮草上动动脑筋?”
萧凡拍了拍王贵的肩,一本正经道:“嗯,本官刚刚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我打算派你潜进燕军大营,把他们吸收盐分的棉布条全部偷出来,然后换成用过的月经带……”
王贵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又跪到了地上,面色惨白道:“大人饶命!小人虽然平日吃喝嫖赌,但小人罪不至死啊!”
萧凡哈哈笑道:“行了,本官吓唬你的,就你这身手,还没进燕军大营就会被别人射成筛子……”
转了转眼珠,一个挺阴损的主意渐渐在心中成形。
一步棋既然落了子,就不能废掉,或许这个王贵会有大用……
“你先别走,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萧凡头也不回便往行辕右侧的厢房走去。
哐!
萧凡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了太虚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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