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他大叫,直跳起来拼命甩手。众人定过神来,发现他手背上正爬着一只蜥蜴。
一只小小小小的、无伤无害的小蜥蜴。
然而他却像遭毒蛇噬看一般恐慌。
二十.气局
山阴这边,很静。
许是因为山阳那边,住看几个热开的人,他们在那儿,极为吵,连那儿的虫豸、知了和鸟雀,也特别喧,吵得连座山里林中的闶市,没完没了。
到了入夜,鸟声停了,不知那儿的兽鸣狼又此起彼落,就连和尚念经的喃喃也特别响。但山阴却一直很静。他们在守候。等待一击。从山坳里望过去,烟树萧条,暮霭苍茫,荒冷得彷佛在看的那双也不是人眼,月华初升,带点怯意,秋晚覆掩过无色的珑土,凉冷得动人。
赵画四觉得很满意因为他刚吃下了一个女子。一个很有味道的女子。他把她给吃下去了。整个吃下去了。漂亮的女孩子是拿来欣赏的,美丽的女子是给人爱的。
——他却是为何要把一个很好看的年青女子吃下吐里去呢?
看来无稽,原因其实再也简单不过。
——为来为去都是为了昼。
他要作昼,并且要他的昼更进一步。他不能容让他的昼停滞於一个境地。
——止境,便是艺术家的绝境。
他有自知之明:他的昼昼得已够风流、潇酒、清奇、飘逸、达、高远,但就是差了一点:不够神韵。神见於采,一幅好昼,如见作者的风姿神貌。韵是风韵,也是气韵。弦外之音,言外之意,讲究在落笔与下笔之处,那是一幅昼的灵魂,也是昼者的风骨。可是他觉得他没有这些。
怎样才可以得到这些呢?
所以当他看见在甜山山阴农宅里有一个长得很甜、很有味道的小女孩的时候,他使杀了她的父母家人,并且吃了她。他认为以毒可以攻毒。奇人可用奇法。他自己就是奇士。他用的方法也许古怪一些,但可能很有,所以不妨试试,而且应该参试一试。
——为了作画,他甚麽都可以牺牲,啥都可以做。
他就是为了可以遍览御书房的真迹名画,而为蔡京效死拼命。他痴於昼。事实上,像吃了一个很有味道的女子以图可以画出很有韵味的昼来这种事,他是常干的,而且,他也不以为自己怪狂:因为天下人都常在做看这类无聊的事。譬如:杀了动物,取其皮羽,披戴身上,就以为能跟那动物一般漂亮美丽了:又如:取杀动物体内的某部份,以为吃其鞭可壮阳,食睾丸可促精壮,涂其脂可护肤,服龟苓可滋阴,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早已习以为常。所以赵画四并不感到罪恶。他只觉得那女子很好吃。
——她是甜的。
司徒残和司马废看在眼里,也不去阻止他,只笑说:
——他是疯的。
——小姑娘是用来玩的,不是吃的,太可惜了。
因此,山阴这边,自从他们四人在此戎守之後,便没有甚麽声音(包括人声),那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你只敢对天使咆哮造反,你决不敢对恶魔招惹胡闹。
刘全我回来了。他常常突然而去,更常常突然而回。让人莫测高深,无法预计,无疑是作为领袖的最佳护身符。可是这使得司徒残和司马废更来得清闲:
——反正,这不关我们的事。
——元老把大权交了给他,且看他怎麽担当。一个团队里,其实最怕的,就是这种心态:这与我们无关看他怎样「死」!
——一旦是抱持这种想法,这团队合作的力量,便告瓦解了。非但瓦解,有时还会互相抵制,彼此牵累。
元十叁限把驻守甜山的子力交给刘全我负责。因为他有担当。
——一个男子汉能成为男子汉的最重要条件,便是要能够/胆敢/勇於担当,甚至可以说,就算一个人长得眉粗眼大、轩昂七尺、气派堂堂,但只要他没有承担大事的勇色豪情,那也称不上是一条好汉。
刘全我这次回来,眉宇间有抑制不住的振奋,语言间也很有点匆急。这显然跟他平时的冷静沉看不一样。所以司徒和司马都觉得奇怪(除了赵昼四,他还在回味吃那女孩子的滋味)。什麽事?
出战了。
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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