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膝盖缓了会儿,稍稍扯开了脖子上的围巾。
“没事,好歹……我这两年徒步也爬过不少山。”
“还是悠着点。”严初文朝庙里看了眼,语气有些感慨道,“转眼咱们大学毕业都这么多年了,柏胤,你知道吧,现在层禄的言官是摩川。”
我一顿,维持着撑膝盖的姿势看着他,没出声,等他说完。
“摩川是他俗世的名字,我们现在不能叫了,要像其他人那样喊他‘频伽’,你记得。”严初文郑重叮嘱。
迦陵频伽,相传为佛国妙音鸟,声音美妙动听,无人能及。而在层禄族,这只妙音鸟成了传音鸟,被赋予了“言官”的职责,需终身侍奉神灵,替族人向山君传达祈愿。
我扯扯唇角,直起身道:“记得了。”
我们一同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主殿台阶下站着的一男一女。他们应该是对年轻夫妻,穿着与方才那两个女孩差不多的暗红色长袍,手上怀抱着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母亲向上举起孩子,将其小心地递给台阶上的人,我的视线也随之移动。
银白的长袍两侧,肩头绣着九色雨滴形彩点的宽带随风轻轻摇曳,纠缠着垂挂在身后的毡盖角,迫使铃铛发出悦耳的脆响。可能是用料的差别,我总觉得比方才那两个层禄女孩的铃声更悦耳几分。
白袍净洁无垢,阳光下看久了甚至有点晃眼。那人伸出与白袍一样无暇的双手接过婴儿,毡盖遮挡下的脸低垂着,对着怀中婴儿轻声呢喃片刻,缓缓俯身,亲吻在了婴儿的额头。
“这是在给新生儿赐福。”严初文想上前,被我一把拉住,只站在远处静静等待。
没多会儿,白袍人将孩子还给母亲,眼角余光发现杵在一旁的我俩,侧首看了过来。
这么多年,由于工作原因,我也算参加过不少时尚活动、名流晚宴,长得好看的人见过许多,其中不乏最炙手可热的美人,却都没有眼前这张脸来得震撼。
任谁看到毡盖下的面孔,都会惊叹于对方的美丽。
这种超越性别的美一部分来自他的皮相,还有部分,来自他身上微妙的“神性”。
冷白的皮肤,配上艳到极致的五官,本该更显妖冶,却被他一身禁欲持重的气质生生综合成了不可亵渎的圣洁,宛如一朵……盛开在雪山上的牡丹。非神明不得触碰,非圣贤不许亲近。
看到严初文,“雪岭牡丹”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视线转到我时,却顿了顿,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星霜屡移,时如逝水。七年了,我国外都转了一圈回来,世界都变了,唯一不曾变化的,似乎只有这位层禄族神子对我的厌恶。
“嗨!好久不见。”我摆摆手,朝对方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
他没有回应,淡淡收回视线,与身前族人微笑着说了什么,等夫妇俩转身离开后,才拾级而下,朝我和严初文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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