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吉特同情地拉着她的手,“但你又说不再在乎,事情结束了。”
汽车在碎石车道中停住了。
“别担心这里的人们会怎么想,他们会好奇,但没有人有勇气提问。伯纳德会告诉他们你有个丈夫在菲律宾,但那也无济于事。斯坦福家族在巴塔维亚一向是丑闻的中心。”
一个白衣的爪哇男仆走出来开车门,把行李袋从车尾箱搬出来。凯瑟琳跟着玛吉特进了房子,她边走边打量着房里一件服装模特,斯坦福老夫人曾送女儿上过礼仪学校。
“圣诞节他会到这儿来,你知道吗?”玛吉特对凯瑟琳说道,把小迈克尔交给另一个仆人,扔下自己的手套。“我是说迈克尔,在他去麦提亚之前。那会是两年前他去探险后第一次到这来。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我给他写了信,查尔斯爵士也写了。”凯瑟琳从客厅巨大的法式大门远远眺望着热带花园,“我不想见到他。”
“那很傻,不是吗?”玛吉特以她务实的态度回答:“毕竟,孩子是迈克尔的骨肉,也是你的骨肉。你得为孩子的未来着想,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出,我们斯坦福家族总会为孩子提供丰衣足食。”她弯下腰,给了正在仆人怀里熟睡的小迈克尔轻轻一个吻。
她转头看着凯瑟琳,轻描淡写地说:“我丈夫有两个私生子:半棕色的。自然,是和他的印尼情妇所生。”第一次,她的声音透出一丝苦涩,“她很漂亮,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我什么都知道。从八年前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真不是东西。”她又补充了一句:“但男人都是这样。”
她朝屋里大大小小的房间示意道:“伯纳德可住不起这么一座房子,但我父亲可以。因此伯纳德不会为世间的任何美女而离开我——除非她更有钱有势。你自便,我一会儿回来。”
她匆匆走出房间,屋里仍能感受到这位高贵的女主人的气息。玛吉特很快回来了,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和他们的荷兰女家庭教师。
“我想让你们见见凯瑟琳阿姨和你们的表弟,迈克尔。”
男孩们对小婴儿很感兴趣,审视着他小小的手指和脚趾。
“如果他是我们的表弟,那为什么我们不叫她凯瑟琳姨妈呢?”一个男孩问,好奇地望着凯瑟琳。
“先别管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你不会明白的。”
“你老是这么说。”小男孩气恼地回答。玛吉特笑着说:
“去给迈克尔宝宝倒些柠檬汁来。”
孩子们唧唧喳喳跑进厨房,脚步声回响在大理石走廊里。玛吉特带着凯瑟琳去了花园,里面的空气潮湿而辛辣。
“这里长不出郁金香,也长不出英国玫瑰。在这种条件下,我似乎也枯萎了。这里的一切都太极端:太热、太潮湿,只有那些热带植物才长得好,但它们的花瓣太大,颜色太浓,气味太烈。我们欧洲人不适合在这里,正如迈克尔所说:应该回到祖国去。”她注意到凯瑟琳的面色绯红,“你似乎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
《歌唱的种子》第二十八章(4)
“不,我喜欢热带。麦提亚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这里也很漂亮。”
“那可不能比较,麦提亚太大了,又野性难驯,我觉得很不自在。”
玛吉特伸出手,触摸缠绕着一棵印尼榕树的野兰花,“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寄生虫,象这棵榕树; 它先在别的树上生长,然后伸下气须根锁在宿主的树干上,最后把它绞杀了。迈克尔经常说欧洲人象榕树,但对当地人来说,这种树是神圣之树。”
“真是太滑稽了,”她最后笑道:“我深深爱着爸爸,但每次都跟母亲一起反对他。我痛恨他有别的女人,自己却和母亲一样嫁给了一个花花公子。我们可算是同病相怜了,是吧?”
玛吉特陷入思绪中,沉默不语。她把凯瑟琳当成了倾吐的对象,而不是陌生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因为她的朋友不多。她继续说道:“当爸爸第一次带迈克尔回家时,我没有接受他,这不奇怪。但他以对别的事物一贯的幽默和机智接受了我们对他的拒绝。当然,最后我开始喜欢他。他是我们中最棒的,比傲慢自私的爱德华优秀得多。爱德华和迈克尔一向合不来,一直看迈克尔不顺眼——经常在爸爸面前挑拨离间。”她叹了口气,“老实说,爱德华的死或许是斯坦福家族的一件幸事。”
凯瑟琳心里涌起一阵对这位迈克尔姐姐的温情,“我想你很爱他,以他为荣。”
玛吉特吃惊地看着凯瑟琳,露出一丝微笑,“谢谢,上天怜见,我得学会好好活下去,嫁给了伯纳德这么一个人。”她转向房子,“我想下人们把你的东西安顿好了,你上去休息一下吗?”
“好的,那我去休息一下。”
凯瑟琳在大厅中一幅肖像画前停住脚步。她早前就注意到,那幅画十分古旧,画中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目光笔直地看着她。他穿着黑西装,系着一条17世纪荷兰样式的白丝巾。那是一张傲慢的面孔,带着无情的残忍——主人和画家都无意掩饰。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