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到竹园时,阮阳平刚走在小径上没几步路,远远地就看到了挺直脊背,左手缠着白布的陆知杭,对方一席白衣胜雪,右手捧着书卷,正孜孜不倦地读书。
阮阳平悬起的心悄然放了下来,好在没伤到要害,只是看着那动弹不得左臂,他仍是心有余悸。
“师弟。”阮阳平许久不见陆知杭,再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时,莫名的忐忑不安起来。
陆知杭乍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还有些诧异,轻声笑了笑:“师兄,许久不见,你怎地才来府上看望我?”
毕竟是大腿,当然得好声好气的说话。
“你这伤势如何了?我刚刚才从陆昭那得知你坠马一事……”阮阳平面露忧色,艰涩地替自己为何今日才来解释。
“大夫说没伤到要害,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陆知杭神色云淡风轻,显然对此不以为意。
他自个也是医者,见惯了生死,坠马之时甚是惊险,只是受了这点伤已经够他庆幸的了。
“我府上有位王大夫医术了得,不如我请他为师弟诊治一二?”阮阳平不放心,关切道。
王大夫?
陆知杭愣了会,而后笑道:“巧了,为了诊治的正是师兄口中的王大夫。”
阮阳平一听这话明显有些吃惊,但许久不见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两人在竹园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这几日的趣事,多是阮阳平单方面的提问陆知杭,偶尔还讲起了诗赋文章来。
师兄的见解到底不一样,符元明忙于事务,没有多少工夫能时时教导他。
“说来,师兄这些日子都在忙着科举的事宜吗?”陆知杭在听完阮阳平的话后,没来由地问了一声。
阮阳平笑了笑,沉闷的心情早在跟师弟的言谈中烟消云散,正想点头称是,他亲爹提及成亲的事蓦然在脑子里回荡。
云祈虽单方面否决掉了与阮阳平成亲一事,但阮城在来信前就神秘兮兮的和他提及了婚约对象是谁,这会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事泡汤了。
望着师弟端正俊逸的相貌,阮阳平迟疑了一瞬,艰涩道:“我……要成亲了。”
“哦?恭喜师兄啊!”陆知杭听闻阮阳平居然要成亲,稍稍惊讶了会,而后喜上眉梢地行了礼祝贺道。
他记得原著里,阮阳平是在中了进士后才成的亲,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对方成亲的时间提前了。
不过这事提前就提前吧,他师兄都二十岁出头的人了,在晏国百姓眼里这年纪还不成婚,八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阮阳平双眼死死地盯着陆知杭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片刻后仍是不见半分黯然,他长长叹了口气,突然有些释然了。
“多谢师弟。”阮阳平勉强扯了扯嘴角,假笑道。
陆知杭见他笑得有些不自然,不由起了疑心,难不成阮阳平这是包办婚姻不成?实际上心里并不喜这桩婚事?
像阮家等高门大户,婚姻大事大多身不由己,讲究一个门当户对,陆知杭之所以讶异,只是因为阮城在原著中算是一个开明的父亲,拗不过嫡子后就随缘了。
陆知杭端起石桌上的杯盏,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准备试探一二,就听到随行的夜莺开口了。
“公子,盛姑娘来了。”夜莺欣喜道。
闻言,陆知杭一双点墨般的黑眸漾开一抹笑意,顿时就把阮阳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视线顺着往竹园的小径看去,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嘴边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阮阳平本就极为在意自己这位师弟,从始至终注意力就没离开过他,陆知杭方才展露出一丝喜色,他就敏锐地察觉出来了。
哪怕明知两人不可能,在那瞬间,心底的酸意仍是止不住的往上冒。
阮阳平面色骤然一冷,带着极度挑剔的目光往身后张望去,映入眼帘的女子身量高挑,面上戴着的面具半遮半掩,仍挡不住那不分性别的美丽。
在见到这人的刹那间,阮阳平的表情由冰冷转变为了古怪,只因这人他熟得很,不正是时常和父亲在书房内相商的姑娘吗?
阮阳平试探性地问道:“师弟,这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嗯。”陆知杭顿了顿,如实道。
他对云祈的心意只要不是个瞎的都能猜到一二,没有对阮阳平隐瞒的必要,稍微关注一下就能察觉。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阮阳平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不知该如释重负还是忿忿不平,眼见云祈离凉亭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心下一横,咬咬牙道:“师弟,你可知他就是要与我成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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