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兵遇到迎面扫射的机枪火力,就猛然拨转马头跑了回来。有三个没有来得及跑到最近的胡同,已经被打下马来。想要出其不意,使机枪手束手就擒的计划失败了。
叛兵也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进攻措施。第三排排长丘马科夫领着自己那一组人找到了掩护的地方;他没下马,小心翼翼地从板棚的石头墙后头张望了一下说:“好啊,又推出两挺”马克辛“来啦。”然后用皮帽于擦了擦汗淋淋的额角,转身对士兵们说:“向后转吧,弟兄们!……叫福明自个儿来抓这些机枪手吧。咱们已经有几个人留在雪地上啦,是三个吗?哼,得啦,叫他自个儿来试试吧。”
镇东郊的枪声一响起来,连长特卡琴科就从住处跑了出来,——他跑着穿上衣服,直奔兵营。有三十来名红军战士已经在营房前排成横队。他们困惑不解地争问连长:“谁在放枪哪?”
“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默默地指挥着从营房里跑出来的战士们站到横队里去。有几个共产党员——军区各机关的工作人员,几乎跟他同时跑到了营房,也排到队伍里去了,镇里响着零落的步枪射击声。镇西郊的什么地方清脆地爆响了一声。特卡琴科一见有五十来个骑兵,拔出马刀,向营房驰来、就不慌不忙地拔出手枪。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命令,横队里一下子就寂然无声了,战士们都已举起枪来,准备射击。
“这是咱们自己人在跑啊!你们瞧,是咱们的营长卡帕林同志呀!”有一个战土喊,那五十来个骑兵跑出街道,像听到命令似的,一同弯下腰趴到马脖子上,迅速向营房冲来。
“不要放他们过来!”特卡琴科厉声喊道。
一排齐射的声音淹没了他的声音。在离红军战士密集的横队约一百来步远的地方,有四个骑士落马了,其余的人乱哄哄地四散开来,拨转马头往回跑去。零落的步枪射击声继续在他们背后僻啪响着。有个骑士,看来受了点儿轻伤,从马鞍子上滑下来,但并没有松开手里的缰绳。他在奔驰的马后头拖了有十沙绳远,然后站立起来,抓住了马镫,又抓住了后鞍头,转瞬间已经又骑在马上了。他怒气冲冲地勒住奔马,转迸最近的胡同里去。
骑兵连第一排的士兵没有追上奥夫钦尼科夫,又回到镇上来了。搜捕委员沙哈耶夫也没有得逞。在军事委员部的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和他的住所里都没有搜到他。
他一听见枪声,就跑到顿河岸边,踏冰跑进了对岸的树林子,又从那里逃到巴兹基村,第二天已经到了离维申斯克五十俄里的霍皮奥尔河口镇了。
大多数领导干部都及时地躲藏起来、搜查这些人也是有危险的,因为机枪排的红军战士已经带着几挺手提机枪进抵镇中心,把通往中心广场去的几条街道都置于机枪火力控制之下。
骑兵连停止了搜捕,下到顿河岸边,飞奔到教堂广场,他们就是从这里开始去追击奥夫钦尼科夫的。不久,福明的全部人马都集合到这里来了。他们又排好队。
福明命令派出警卫哨,其余的战士都分散到屋子里去,但是没有卸下马鞍。
福明、卡帕林和几位排长单独地凑到边缘上的一座小房子里去,“咱们完全失败啦!”卡帕林失望地叫喊道,然后软弱无力地瘫到板凳k 。
“是的,没能占领镇子,那咱们在这儿就呆不下去啦,”福明低声说,“雅科夫。叶菲莫维奇,咱们应该到全区各地去示威一番,现在咱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反正不到时候是死不了的。把哥萨克们鼓动起来,那时候连这个集镇也就归咱们啦,“
丘马科夫提议说福明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卡帕林说:“灰心了吗,老爷?擦擦你的鼻涕吧!咱们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咱们一起动手,那就要一起干到底……
你是怎么考虑的,——咱们是退出市镇呢,还是再来干它一家伙?“
立马科夫厉声说:“叫别人去于吧!我可不愿意对着机枪去冲啦。这是毫无益处的蛮干。”
“我没有问你,住日二”福明看了丘马科夫一眼,丘马科夫低下头去。
卡帕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是的,当然啦,现在再来第二回已经没有意思啦、他们在武器上占优势。他们有十四挺机枪,我们连一挺也没有、他们的人员也比我们多……应该退走,去组织哥萨克起义。待到他们的增援部队开到的时候——全区都已暴动起来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啦。只有这点儿希望啦!”
福明沉默了很久,说:“好吧,咱们就这样决定了。各位排长!请你们立刻去检查一下武器,数数每个人手里有多少子弹,严格命令:一颗子弹也不许浪费。我要把那第一个违抗命令的人亲手砍掉。就这样传达给战士们。”他沉默了一会儿,狠狠地用大拳头在桌卜捶了一下。“唉,机……机枪!都怪你,丘马科夫!要是能缴下四挺来也好啊!现在他们当然要把咱们赶出镇子去啦……好啦,散会吧!如果他们不打咱们,咱们就在镇!”过一夜,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在全区转一圈……“
一夜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叛变的骑兵连驻扎在维申斯克镇这一边,另一边是守备连和参加到这个连里来的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敌对双方只隔两个街区,但是双方都没敢冒险进行夜袭第二天早晨,叛变的骑兵连未经战斗就撤出了市镇,向东开去
第八卷 第十一章
葛利高里从家里逃出来以后最初的三个星期,住在叶兰斯克镇属的上克里夫斯克村的一个熟识的哥萨克同事家里。后来,又转移到戈尔巴托夫斯基村去,那里有阿克西妮亚的一家远亲,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
他整天地躺在内室里,只有夜里才能到院于里去。这一切都很像是蹲监狱。由于想念孩于,闲得无聊,葛利高里简直痛苦难忍。他非常想回家去看看孩子,看看阿克西妮亚。他常在失眠之夜,穿上大衣,坚决要回鞑靼村去——每一次又都在认真考虑之后,脱掉大衣,叹息着,扑到床上。最后,他觉得这样的口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主人是阿克西妮亚的表叔,很同情葛利高里,但是他也不能长期把一位这样的客人留在家里,有一天,吃过晚饭,葛利高里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听见了这样的谈话一女主人恶狠狠地尖声问道:“这还有个完没有啊?”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事儿呀?”主人低声问她“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害人精脱手呀!”
“住日!”
“就是说!咱们的粮食——就有那么一丁点J [啦,可是你却还要养着这个罗锅儿鬼,每天还要供养他。这要养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呀,我问你哪7 要是叫苏维埃知道了怎么办呀?会砍咱们的脑袋啊,孩子就要变成孤儿啦!”
“你住日吧丁可夫多章虹!”
“我就要说”咱们有孩一产!咱们的粮食只剩下不到二十普特啦,可是你还要把这个吃闲饭的养在家里!他是你的什么人?是亲兄弟?是亲家公?是于亲?他跟你非亲非故!跟你连点儿亲戚边儿都沾不上,。可是你却要养着他,管吃、管喝。
唉。你这个秃鬼I 给我住日,别吐吐叫啦,你要再叫,我明天就亲自到苏维埃去报告,说你在家里养着一棵多漂亮的花儿!“
第二天,主人走进葛利高里往的那间屋于,眼看着地板,说:“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随便你怎么骂我吧,你不能再在我家往下去啦……我很尊敬你,也认识你去世的老太爷,也很尊敬他,不过现在我很难再留你注啦……而且我很怕政府察觉到你在我这儿。你走吧,随便到哪儿去都行。我拉家带口。我不愿意为你丢掉脑袋。请原谅,看在基督的面上,请你救救我们……”
“好吧,”葛利高里简短地说。“谢谢你们的款待,谢谢你收留了我。这一切我都感恩不尽我自个儿也看得出太麻烦你啦,但是我到哪儿去啊?我的道路全堵死啦。”
“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好。我今天就走。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一切恩情,阿尔塔蒙。瓦西里耶维奇。”
“不值一谢,不要谢啦。”
“我不会忘掉你的恩情的。也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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