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像发疯似的飞跑起来。
“你——要——要——摔——摔下去啦!……”达丽亚被车颠得上下直跳,两手抱住阿尼凯的漆皮靴子,尖声叫道。
“跟上!……”伊利亚舅舅在旁边吆喝道。他的声音淹没在一片磷磷的车声里。
其余的两辆大车,满载着穿花衣服、哇啦哇啦叫着的人们,并排在路上飞跑。
马匹都披着大红的、天蓝的和浅粉色的马衣,马鬃和额鬃上都系着纸花和缎带,拴着许多铃铛,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飞跑,洒下颗颗像肥皂泡似的大汗珠,风吹着马衣,在湿淋淋的马背上啪哒啪哒响着,飘扬着。
一群孩子在科尔舒诺夫家大门旁守候着迎亲的行列。他们一看见在路上扬起的尘土,就纷纷拥进了院子。
“来啦!”
“花车来啦!”
“已——经看——见——啦!……”
孩子们围住第一个遇上的人格季科。
“你们围在这儿于什么?滚开,讨厌的小麻雀!吱吱喳喳,把人的耳朵都吵聋啦。”
“你这个浑身油泥的霍霍尔,我们来逗逗你吧!霍霍尔!……霍霍尔!……焦油贩子!……”孩子们吱呀乱叫,围着格季科那口袋似的、肥大的裤子乱跳。
格季科低下头去,好像往井里看似的,打量着身边那些疯了似的孩子,仁慈地笑了,马车轰隆轰隆地驶进了院子。彼得罗领着葛利高里走上台阶。同来的迎亲人群也跟着走上去。
从门廊通到厨房去的门关着、彼得罗敲了敲门,说道:“主耶稣基督,宽恕我们吧。”
“阿门,”门里面回应了一声。
彼得罗敲了三次门,把话又重复说了三遍,里面才问声地答应他。
“能让我们进去吗?”
“欢迎欢迎。”
门打开了,礼宾是娜塔莉亚的教母——一个很漂亮的寡妇,她鞠躬迎接彼得罗,微紫的脸卜露出嘲讽的笑容。
“请喝一杯吧,亲爱的演相,祝您健康。”
她递过来一杯混浊的、还没有发酵好的克瓦斯,彼得罗把胡于向两旁分了分,喝了下去,在一片抑制的笑声中咳了一下。说道:“哼,亲爱的礼宾。你请我喝这种玩意儿!……等着吧,我的亲爱的黑莓果,我不会这样招待你的,我要叫你哭个够!……”
“请您原谅,”女礼宾鞠了一躬,对彼得罗狡狯、刻薄地一笑。
在男傧相和女礼宾斗嘴的时候,按照规矩,向新郎的亲人敬了三杯伏特加。
娜塔莉亚已经穿好结婚礼服,戴上了面纱,许多人在桌边围着她。玛丽什卡手里举着一根擀面杖,格丽普卡神气地在摇着一只播种用的筛子。
彼得罗已经出了汗。几杯伏特加灌得他已经稍有醉意,他恭恭敬敬地弯着腰,捧给他们每人一只酒杯,里面放着一枚半卢布的硬币。女礼宾向玛丽什卡挤了挤眼,小姑娘就用擀面杖在桌子上一敲:“太少!我们不能贱卖新娘!……”
彼得罗往里添了几个,又把装着铮铮响的银币的杯子端给她们。
“不卖!”两个小妹妹用胳膊肘子推撞着低下头去的娜塔莉亚,凶狠地说。
“那可没有法子了!我们出的价钱已经够高啦。”
“卖了吧,姑娘们。”米伦·格里戈里耶维奇命令说,微笑着挤到桌边来。他那火红色的头发已经涂了化开的牛油,梳得平平整整,散发着汗臭和牲口粪的腐烂气味。
围坐在桌旁的新娘的亲戚和好友都站了起来,腾出地方。
彼得罗把手绢的一头塞到葛利高里手里,然后跳到长凳子上,牵着他绕过桌于,领到端坐在圣像下头的新娘面前。娜塔莉亚用羞怯得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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