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炮栓逃走了”
“太可惜啦!”博加特廖夫把保护色制帽往桌子卜一扔。帽箍上还留着不久前才撕掉军官帽徽的清晰痕迹,他用肮脏的手绢擦着剃得光光的脑袋和变成褐色的脸上的汗,微微一笑说:“好啦,这就下错嘛请您立刻就去告诉您的士兵……叫他们交出全部武器。”
沃罗诺夫斯基破哥萨克军官的命令口气弄得心里不是滋味,结结巴巴地又问了一句:“全部武器?”
“好啦,我就说一遍!我已经说过——全部,那就是说一点儿也不能留。”
“少尉阁下,要知道您和你们的总司令部不是都已经接受了不解除我们团武装的条件吗?怎么能这样呢?……是啊,我当然明白。机枪、大炮和手榴弹——这些我们都要无条件地交出来,至于红军战士的装备……”
“红军战士现在已经不存在啦!”博加特廖夫恶狠狠地翘起刮得光光的嘴唇,提高了嗓门,用拧花鞭子朝溅满污泥点的靴筒子抽了一下,说道。“现在已经不存在什么红军士兵啦,只有保护顿河土地的战士了。明——白——吗?……如果他们不肯交的话,我们会逼着他们交出的!用不着玩什么捉迷藏啦!你们跑到我们的土地上来胡闹一气,还有什么条件可谈呀!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条件可谈啦!明——白——吗”……“
谢尔多勃斯克团的参谋长——青年中尉沃尔科夫生气了一他激动地用手指头摸着黑呢衬衣硬领上的扣子,搔着乱蓬蓬的、像羊羔一样卷曲的黑额发,严厉地问:“这就是说,您认为我们是俘虏了?是这样吗?”
“我没有对你这样说过,所以你大可不必去瞎猜一气,惹人讨厌啦!”哥萨克旅长粗暴地打断他的话,称呼也改成“你”,明确地表示,跟他对话的人已经完全、直接地从属于他。
屋于里霎时一片寂静。从广场上传来低沉的喧闹声。沃罗诺夫斯基在屋于里来回走了凡趟,把指关节按得喀吧喀吧直响,然后把身上穿的草绿色保暖上衣扣子全部扣上,神经质地眨着眼睛,对博加特廖夫说:“您说话的口气对我们是极大的侮辱,对您,作为一位优秀的俄国军官,也很不相称!我干脆告诉您吧。我们还要看看,如果您逼得我们不得不……我们就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对策。……沃尔科夫中尉!
我命令您:到广场上去,告诉各级指挥人员,要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把武器交给哥萨克!请您命令全团准备战斗。我立刻就跟这位……跟这位博加特廖夫先生结束谈话,到广场上去。“
愤怒像只黑爪子似的把博加特廖夫的脸弄得不成样子,他还想再说几句,但是他已经明白,话说得太过人啦,就压下火气,立刻完全改变了态度。他猛地把制帽往下一拉,手里一直还在凶狠地玩弄着拧花的马鞭于,意想不到地温柔、客气地开口说:“诸位,你们没有正确理解我的意思。我当然是没有受过那种高等教育,没有在士官学校念过书,也许我没有把话说清楚。好啦,但是不要过于苛求嘛。要知道我们都是自己人哪!我们之间不应该闹意见。我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呢?我只是说,应该立即解除红军士兵中那些对你们和我们来说都是特别靠不住的家伙的武装……我指的是这些人呀!”
“要是这样那就请吧!应当把话说清楚,少尉阁下!再说,您自己也一定觉得,您刚才那种挑衅的口气,您的全部行为……”沃罗诺夫斯基耸了耸肩膀,态度已经逐渐和缓下来,但是话音里仍然带着还没有完全熄灭的愤怒,继续说:“我们自己早就想到,要把那些动摇分子和不坚定的分于解除武装,然后交给您去处置……”
“对对!就是这话!”
“我说的正是这个意思,我们决定自动来解除他们的武装。至于我们的战斗核心,我们是要保存下来。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存下来!我本人或者这位沃尔科夫中尉,您跟他初次见面,可是您已经以”你“相称……我们来负责指挥,我们一定能忠实地洗刷掉我们曾参加过红军的污点。您应当为我们提供这样做的机会。”
“你们这个战斗核心有多少人啊?”
“差不多二百吧。”
“好吧,就这么办,”博加特廖夫勉为其难地同意说。他站起身来,推开通向走廊的门,大声喊:“女主人!”等到一位上了些年纪的。披着暖和头巾的妇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命令说:“拿些鲜牛奶来!快点儿给我拿来!”
“我们家没有牛奶,请您原谅。”
“大概,红党要就有啦,我们要——就没有,是吗?”博加待廖夫苦笑着说。
屋子里又是一阵尴尬的寂静。沃尔科夫中尉打破了寂静,问:“我可以走了吗?”
“去吧,”沃罗诺夫斯基叹了口气回答说。“请您去命令他们,解除那些我们已经列在名单上的人的武装。名单在戈里加索夫和魏斯特明斯捷尔手里。”
沃罗诺夫斯基只是由于自己的军官自尊心被刺疼了,才不得不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就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对策”。实际上沃罗诺夫斯基上尉已经很明白,他的赌注是输定了,而且已经没有退路。根据他得到的情报,红军司令部从梅德维季河日镇派来解除叛变的谢尔多勃斯克团武装的部队随时就要到达。但是博加特廖夫也已经认识到沃罗诺夫斯基是个可靠的和绝对没有危险的人物,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
旅长愿意自己承担责任,同意把团里的可靠分子组成一个独立的战斗单位。会议就此结束了。
而与此同时,广场上的叛军,却没有等到会议结束,已经忙着在解除谢尔多勃斯克团十兵的武装了。哥萨克们贪婪的眼睛和手早就盯上了团辎重队的四轮大车和两轮马车了,叛军不仅争先恐后去抢于弹,而且还抢红军战士的厚底黄皮鞋、皮裹腿、棉袄、棉裤和食物。有二十来个谢尔多勃斯克团的战士看到哥萨克这样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想要进行抵抗。他们中间有一个人眼见来搜他的叛军满不在乎地把他的钱包装进自己的口袋,就用枪托子照着这个叛军身上打去,并大声喊:“土匪!
你拿走什么啦?!还给我,不然,我就给你一刺刀!“
同伴们都支持他。愤怒的喊声响成一片:“同志们,拿起枪来!”
“我们上当啦!”
“不要交出步枪!”
展开了肉搏战,抵抗的红军战士破逼迫到木栅栏旁边;叛军骑兵在第三骑兵连连长鼓励下。没用两分钟就把他们统统砍死了。
沃尔科大中尉来到广场以后,解除武装的工作进行得更加顺利了。冒着倾盆大雨搜查了排好队站在那里的红军战士。就在离队伍不远的地方,步枪、手榴弹、团里的电话通讯队的器材、装步枪手弹和机枪弹带的箱子堆成了山……
博加持廖夫策马来到广场上,他骑在烈性大发、跳跃不止的马上,在谢尔多勃斯克团战士们的行列前面,向四面扭动着身子,威胁地把拧花鞭于举到头顶上。喊:“大家听我讲话!你们从今天起就要跟可恶的共产党员和他们的军队打仗啦。谁要是一心一意地跟我们走,就会得到饶恕,谁要是执迷不悟——那就是他的下场!
“”他用鞭于朝那些被砍死的红军战士一指,结束说。死尸已经被哥萨克们剥得精光。只剩卜一件内衣,堆成了难看的、被雨淋湿的白肉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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