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延牵过季江的手,她的手心透着薄汗,把她揽进怀里,季延小声问:“怎么了?有事?”
“爷爷脑溢血进医院了,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季江猛地推开季延,拎着包就要下车。
季延被这般对待也不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现在过去?我送你吧。”
季江站在车门外,风扬起她的发,几缕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庞。坐在车里的季延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只能在心里将对季江的愧疚再添一分。
“不了,我自己过去。”她说的急促,转身冲进夜幕里。季江在流泪,转身的一刹那,她眼角分明闪烁着泪光。
冷风灌进车里,季延看向窗外。不远处的路旁,那个身形纤瘦的女人正挥着手臂,想要拦下那车流中的一辆。
她的发在风中凌乱,身上薄薄的Louis Vuitton镂空洋装根本没办法挡住那来势汹汹的寒风。终是不忍,季延拿起车后座上的外套跑向在昏暗路灯下的女人。
“我送你!”外套披在季江身上,季延把她搂紧。
“不了……我……”
没等她说完,季延霸道的将她抱横起来往车那边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根本不需要自责,如果要说罪孽,那也只会是我的罪孽,与你无关!我是要让你快乐,可现在已经违背了我的初衷。”
把她塞进车里,季延撑着车门低头吻住她。她说,“季江,一切都是我的业障,我这辈子注定良心难安。可你不要这样,你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这一切让我承担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6 章
季江进到医院的时候,季云天已经被推进了急救室。窄窄的走廊里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季家的旁系血亲。按理说,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聚集到这边来,而且在医院的门口有很多直播车停着。
时间不允许她想这么多,季丘楚拉过女儿,压低声音在季江耳边说道,“小江啊,现在我们季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不是认识景腾跟倾世的CEO么,找她们帮帮忙封锁下消息,我们现在已经没本事去做这些事了。”
季江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里。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这个时候她又能说些什么。
“我知道了。”季江环顾四周,看着他们身后嘈杂的人群皱眉,“这些人怎么?哥他没来吗?”
“我也不知道啊!”季丘楚从没觉得这样火大,他是不在乎那些金钱名利,可他也不能忍受这群势利小人在季家有难的时候来这里嚷嚷着讨要自己的利益。
“都给我闭嘴!”他喊到,语气里却是少有的严厉跟厌恶,“你们该去哪里去哪里,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跟你们这群旁系没有关系!”
“二哥,您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人群里一个还算能跟季丘楚说得上话的女人站出来。
季江记得,这个女人是二爷爷的女儿。仗着是季家人在外面为非作歹,前几天这女人的儿子才进了看守所。
“我说的什么话?!你们做的这是什么事?!老爷子还在里面手术,你们要是不想活了就还在这里闹!不然都给我滚回去!”
季江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曾经温文儒雅的他仿佛一夜之间白了发。也许是过于激动,季丘楚的身躯摇摇欲坠,季江忙掺住他。“爸,你坐着,这些我来处理就好了。”
“让他们滚,都给我滚!”
季江抚着季丘楚的背帮他顺气,“好好,我让他们走,别在这儿烦您。”
一边等着看热闹的人见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而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也就三三两两的都离开了。
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走廊,季江握着父亲的手坐到她身边。季丘楚闭着眼靠在墙上,他的唇瓣一开一合,眼角的皱纹似乎一瞬间多了许多。
季江听清了父亲的话,她知道那是父亲从心底由衷而发的肺腑之言。
他说,如果小延还在那有多好。
医院外的街道旁,银色的玛莎拉蒂静静地停在树下。光秃秃的树枝上已经没有过往的嫩绿色,路灯下摇摆的枝桠阴影落到季延的身上。她无力的伏在方向盘上,脸上苍白没有一丝红润。没错,季云天之所以会知道龙腾的现况是因为她亲自发出的那条信息。
季延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她恨不得就这样一脚油门踩下去,撞死在这马路上。心里的烦躁愈发膨胀,没有感受到丝毫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从心底对自己的失望跟道德的谴责。
季延有些害怕这样的自己,因为她的复仇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一夜之间一贫如洗,而她此刻已经将怒火燃烧到了亲人身上。或许他们算不上亲人,可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季延慢慢抬起手,从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像是血一般的颜色慢慢漫延。
季延吸了口凉气,狠狠甩头,妄图将脑海里那些幻觉思想驱逐出去。她没错!错的是那些人!只是为了报仇而已,只是为了帮母亲讨回公道!
浓密的眉毛稍稍扬起,长长的睫毛下,湛蓝色的眼眸因为疼痛渐趋暗淡。用拇指按住攒竹穴揉了揉,季延终是似虚脱一般将自己放松窝进座位里。
她这一辈子该有的都曾拥有过,如果真要有什么业障报应在她身上,也就都受了吧。
只是,那个人她始终未曾放下过,也难放下。这辈子,是注定不能跟她在一起了。造化弄人,来生我可是要早些遇见你。
季延醒来的时候,满眼都是渗人的白。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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