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人是小姑。
宋零诺按下接听。
小姑的声音透着疲惫:“小诺,你不是说给奶奶请保姆的钱你来出吗?”
宋零诺说:“嗯。我等一下就转给你。”
小姑问:“你还好吗?我听你爸说你换了新工作?”
宋零诺没回答,只问:“奶奶的轮椅要换,你们买了吗?”
小姑说:“这你别操心了。你管好自己就行,在新单位要好好表现,争取年底能涨点工资。”
挂断语音,宋零诺低着头站了一会儿。然后她打开手机银行,给小姑的银行卡转账五千块。转账成功的消息同时提示着账户余额:三千两百一十四元八角。
裁员赔偿金要等到下个月的工资日。现在的钱还能在月初交一个月的房租。
手机熄屏,宋零诺坐回床边,弓下腰,手肘撑在膝头,脸埋进双掌。
上周在零诺时尚大楼顶层的摄影棚中,那个眼神和镜头同样犀利的男人问她,有没有兴趣做兼职模特。
那一刻,有一只黑色的鹏鸟自宋零诺心底飞起,展翅遮蔽了她的理智。那只鸟是面对他人怜悯的自卑与自尊。
现在,宋零诺只想回到那一天那一刻,亲手将她那可笑的自卑与自尊碾至稀碎。
然而时光无法回溯,她错过了一个机会,就只能错过了一个机会。
公司里的人都走了,季夏才关灯离开。
车在停车场,她拎着外套和手袋一路走过去。司机过年期间回老家,碰上疫情爆发,几番纠结之后选择留在老家不回上海了。为了节省成本,季夏索性就没再招新司机。
停车场没什么人,季夏把外套和手袋丢进后座,不急着上车。她靠在车门边,摸出电子烟,咬进嘴里。公司经营的挑战和压力巨大,逼得她最近烟瘾重发。电子烟抽起来其实没什么意思,也解不了压,但是考虑到陈其睿,她还是忍住了没去买香烟。
五分钟后,季夏开车回家。
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离公司不远,车程一刻钟左右。车入地库,季夏留意到她的双车位上已经停了一辆眼熟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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