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场上,刘大鹅把早上晒出来的草又用木叉收回棚里,独自忙个不停。
晒菜的竹匾已经收了,顾兰时目光在院里转动,把斧头拾起放进柴房中,其他再没有什么。
渐渐地,雨大了,狗跑进堂屋一起避雨,刘大鹅拘谨地坐在堂屋门口,捧着茶碗看外面。
顾兰时给泥炉里添了柴,切了几片老姜直接丢进陶罐,烧滚以后就是姜汤了,等裴厌回来喝上两碗,好去去寒。
他和刘大鹅没有多少话可说,心中也觉得拘束,便回屋待着了。
窗子开了一半,有雨水飘进来,他上前关好,还没转身呢,就听见狗冲出去的动静,于是又把窗子打开一条缝,见刘大鹅急匆匆往外走,连斗笠都没戴,他眉眼笑意不自觉浮现。
站在堂屋门口一看,果然是裴厌回来了。
顾兰时拿起一把油纸伞撑开,取下挂在墙上的两个斗笠,笑盈盈走进雨幕去接。
“给,和刘哥一人一个。”
他近前把斗笠递给裴厌。
裴厌身上头上已经淋湿,但没有拒绝。
雨越大了,裴厌来不及解释,一进院立即把车上两个竹筐拎起,大步跑进堂屋。
刘大鹅帮忙卸筐解车,又牵着毛驴去后院。
“怎么了?”
顾兰时打伞跟在后面,一进来没有雨声喧哗,听见竹筐里叽叽叽的叫声,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买了鸡仔?”
他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担心,放下油纸伞,打开竹筐盖去看。
“嗯。”
裴厌解下斗笠,用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卖菜的时候正好碰到,就买了六十只,花了三百文,没想到菜还没卖完,天就变了,我紧赶慢赶往回走,半道上雨就来了。”
“我给擦擦。”
顾兰时怕鸡仔淋了雨生病,雏鸡小,从镇上拉回来一路颠簸,本来就容易死,这下又淋了雨,更麻烦。
他匆匆取了一块麻布来,从里头抓起一只擦拭小脑袋和绒羽,嫩黄的鸡仔一直唧唧叫。
裴厌自己取了布巾擦脸擦头发,见夫郎蹲在那里,提了椅子让坐下。
顾兰时一边擦鸡仔一边说:“你看看陶罐里的水滚了没,我放了姜片,你记得喝两碗。”
他转头看一眼浑身湿透的男人,又道:“先把衣裳换了。”
“嗯。”
裴厌答应道,转身往屋里走。
刘大鹅踩着雨水从外面进来,他已经把板车靠在屋檐下,见顾兰时在擦鸡仔,他搓搓手,嗫喏着问:“淋雨了?”
“筐盖不紧,淋了些。”
顾兰时没有客气,旁边那个竹筐也有鸡仔呢,他指了指说:“刘哥,你帮着擦擦,人多快一些。”
“好好。”
刘大鹅从木架上拿了一块麻布,拎起竹筐往旁边让了让,蹲在那里就开始忙。
等裴厌换好衣裳出来,同样先来擦淋湿的鸡仔。
不少雏鸡都有点蔫,浑身湿哒哒的,裴厌笼了一盆火,把鸡仔放进三个竹篮里,靠近火盆慢慢烤,过一会儿就把竹篮换个面儿。
顾兰时坐在火盆旁,自己烤烤手,顺便看着鸡仔,因竹篮深,鸡仔还小,倒是没有跳出来的危险。
裴厌擦着散开的头发,看一眼天幕,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于是对刘大鹅说:“刘哥,下雨没什么活,你先回去,明天要是还下,不用着急,后天过来不迟,总之等雨停了再来。”
他拉过一筐没卖完的野菜,说:“斗笠和蓑衣你穿着,这菜淋了雨,放是不好放了,也卖不出去,你给家里带些。”
下雨干不了多少活,三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没话说,还不如让人家回去歇一两天。
刘大鹅穿着蓑衣提了一篮子野菜离开,家里只剩下他俩,顾兰时明显自在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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