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茕茕几乎每次都要学到凌晨两三点,那个时间沐煦通常已经睡下,她一个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吵醒他。
长此以往,总会偶尔碰上一两个邻居,更加坐实了她和沐煦的恋爱传闻。有的甚至还当面开起了玩笑:“沐煦怎么不留你过夜啊?”
沐煦的确从未留过她。
一开始许茕茕还略显紧张,觉得独自在一个男人家里待到凌晨不太妥,总担心会发生点什么。后来她发现沐煦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照常吃饭睡觉,很少来书房过问她,便渐渐放松下来。
许茕茕并不在意邻居的调侃和臆测,哪怕他们私下早已把她传成一个被沐煦睡完即弃、夜夜一个人哭着跑回家的贱货。无所谓,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身处闭塞的小镇,一丁点小事儿都容易被无限放大传播,用来点缀大家枯燥无趣的生活。
名声对许茕茕来说一文不值,她只关心自己能不能顺利考上本科。离开校园太久,脑力和专注力直线下降,各方面都比不上小时候的状态了,她绝对不能松懈。
今年冬天来得特别早。
又一次被窗口吹进来的冷风冻醒后,许茕茕下床,翻出家里废弃的毛巾布料,剪成小块,一一塞进漏风的窗户缝里。
这些事往年都是赵静文干的。
她总是很有先见之明,一旦察觉到降温,就迅速把家里每一处窗缝都堵得严严实实,防止冷风灌入。
曾经许茕茕还笑话过她:“有必要这么早弄吗?”
赵静文瞪过来:“等你被冻醒的时候就知道提前预防的好处了!”
她才不会被冻醒呢。那时的许茕茕无忧无虑。
反正有妈妈在。妈妈总是能够及时处理好一切。
早早备好年货,早早做好糖饼,早早织好除夕那天穿的新毛衣。
只要有妈妈在,就什么也不用操心。
许茕茕独自站在窗前,握着一把生锈的剪刀,机械地剪着手里的破布,凉意从缝隙缓慢侵入她的心口,一路蔓延至脚底板。
父母去世后,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像往常一样生活。吃饭,打工,看书,看电视,和朋友聊聊八卦,开开玩笑。只是在很偶尔的时候,只是偶尔,她会突然意识到,爸爸妈妈不是去跑长途了,也不是去走亲戚了,而是,彻底死去了。
他们再也不会回家了。
就仿佛,她身体里的某一部分被硬生生切割脱离,再也无法复原了。
前阵子她照例打听了那对母子的近况,他们搬去了距离雪粒镇两个小时车程的蔻木镇,母亲摆摊卖菜,儿子定期做康复治疗,不久后就能返回校园。一切向好。该死的一切向好。
朋友都劝她别再打听了,以免徒增怨怼。
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想见他们,又害怕见他们。
她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心底那滔天的恨意。
许茕茕攥紧剪刀,思绪飘远,因此没有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直到后背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她才蓦然惊醒,下意识挣扎,却被对方伸长胳膊圈入怀中,箍得更紧。
无比熟悉的感觉。
许茕茕不再反抗,任由对方埋头靠在她肩上,毛茸茸的头发在她脸上蹭了又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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