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爷回来后把陈玄越的事跟她说了:“……下午陈义带他去鹤延楼看过了。”
他顿了顿。
顾锦朝很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说陈玄越是个练武奇才,以后会做将军的人。就算不是练武奇才,也应该是天资不凡吧。
陈三爷继续说:“这孩子蛮力大,就是根骨一般。不过只是练来防身的武功,倒是够用了。”
顾锦朝听后有些失望,又问陈三爷:“……没看错吧?”
这说不太过去,陈玄越以后要统帅兵马的人,如果不是习武的天赋好,那他究竟是哪里强呢?
陈三爷觉得有些奇怪,看着她说:“你对这孩子倒是很关心。鹤延楼的都是武夫都是高手,从小就在卖身来的孩子挑人练武,不会看错的。”又觉得好笑,“你在家里这么闲,操心这么多事。”
顾锦朝只是笑笑:“我是觉得这孩子力气大,以为习武一定好呢。要是九少爷能练出一身功夫,就算以后不能像别的陈家子孙通过举业做官,也能在沙场闯一番名堂啊。”
陈三爷跟她解释:“习武要看许多东西,当然他的力气是优势,除此之外还有悟性和根骨。悟性自然不必说,这孩子从小就养得不好,再好的根骨都养不起来。”
又说,“……战场立功哪里有这么容易,陈家没有武官官职荫袭,他要是想入伍,就要先选军丁。就算进了卫所,也可能是做戍守或者屯田。从小旗、总旗再到最后的五军都督府,都要经历数年艰苦。除非是有卓越战功才能更快晋升,不过古来征战几人回,能从战场回来就不容易了,何况还要建功立业……”
陈三爷说完就发现顾锦朝看着自己,他揉了揉她的发,觉得自己跟她说太多了。她也是一片好心,不过这些事未免太残酷了。“你想这些干什么,陈玄越就算以后没有功名,陈家也不会不养他的。”
他肯定觉得自己妇人之见了……
顾锦朝看陈三爷继续看书,心里不由得想,这些话听起来确实幼稚了。
但是她知道结果,陈玄越这个人很奇怪。他在四年之内坐到了五军都督府经历的位置上,后来在蒙古大乱中取畏答儿首级,班师回朝之后才加封的左都督,领甘肃总兵衔。不过蒙古大乱是十多年以后的事了,陈三爷已经死了好多年,她也在偏院里数了无数个春秋。
难道真是像民间传说一样,陈玄越在陕西的时候遇到了神仙点化?
顾锦朝不太相信鬼神。
烛火跳动着,顾锦朝给他添了茶水,问他:“内阁还忙吗?”
陈三爷合上书卷,回答她:“内阁倒是不忙,只是最近见皇上比较多。”他说着眉心微蹙,露出沉思之色。侧脸映着烛光,显得十分沉稳。
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吗?顾锦朝轻声道:“您原来任侍读学士的时候,不是做过皇上的老师吗。是不是皇上现在学业上还有什么要您指点的?”
陈三爷看着她,有些意外:“你知道我原来做过侍读学士?”
顾锦朝笑了笑:“当然知道,我小时候还读您的诗呢。那时候还不认识您,教我读书的先生是个老儒,很欣赏您的为人,还要逼我背您的诗……我那时候可恨死您了!”
陈三爷长臂一伸,就把她抱到自己怀里。
虽然两个人相偎依,顾锦朝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沉默。
他是那种很能藏得住事的人。而顾锦朝希望他能和自己诉说,至少她了解内阁的事越多,以后保他性命的机会就越大。顾锦朝觉得自己现在还游离在阴谋的边缘,实在是不太好。
至少,她应该弄清楚究竟是谁想害他,又为什么会成功。
顾锦朝还没有问,陈三爷就开口说了:“是皇上选秀女的事。从太祖皇帝那时候起,为了防止皇戚专权,秀女都是从民间选上来的。只有一个人例外,便是当今太妃,长兴候的妹妹。不过先帝当时纳她为妃,是力排众议,而且长兴候又平定成亲王谋反有功,因此如今的太妃当时才能封皇贵妃……”
皇帝现在快满十四了,要不是因为先皇驾崩国事繁重,早就应该选秀女了。
顾锦朝看着陈三爷,他拥着她看着槅扇外的夜色,声音低沉又柔和,叙事清晰而缓慢。
“张大人想让他的侄女进入秀女之列。只要他的侄女成了秀女,入宫封妃就不是难事了。”陈彦允现在也能够看出来,朱骏安面上虽然一心于学业和玩乐。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有自己的谋算,不过是太嫩了而已。朱骏安这么多次召见自己,那是他心里有点着急了。
“张大人的侄女要是女入宫封妃了,岂不是在皇上身边放了个眼线……”顾锦朝说,脑子里迅速想是否有这次封妃之事。后来他的侄女好像是成为四妃之一的淑妃了。
陈三爷点头。他原来只是把张居廉当初老师,知道张居廉对自己有防备,他也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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