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道他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该是习惯了这些贬低的云祈今日难得有些不情愿。
按理说对方既是大家闺秀,棋艺该是有所涉及才对,陆知杭乍听这话有些诧异,而后不以为意道:“倒是少见,那不如我们下五子棋吧。”
五子棋通俗易懂,哪怕对方不懂规则,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了。
云祈顿了顿,没想到这人听见自己不懂棋艺,非但没有轻视,反倒有闲情雅致与自己下起了五子棋,不由多看了几眼。
伺候在旁的符府侍女听到云祈不懂棋艺时,皆是埋首暗笑了一声,贵为名门千金,没成想是个草包,哪怕棋艺不精,至少大体的规则该懂。
她们时常候着阮阳平和符元明对弈,耳濡目染之下都略懂一二,难得在一处地方上胜了对方,自是窃喜轻视了起来。
不过对方毕竟是符大人的贵客之女,几个婢女只敢在暗自腹诽,乍一听自家公子居然要陪这草包千金下五子棋,脸色都奇怪了起来。
公子清风朗月,乃是谦谦如玉,满腹经纶的君子,为了这小姐自降身段,让几个爱慕陆知杭的婢女都是心生不快。
公子何时对其他女子这般亲昵关切过?
云祈余光瞥见那几人自以为隐藏极好的情绪,如画的眉眼上一片戏谑,“五子棋多是稚童之间玩乐,读书人不都讲究一个雅致?”
至少他在宫内时就是如此,在有机会与人对弈时,对方听到他不会下棋,大多都是轻视于他的不学无术。
别说一块下五子棋,就是提都不会提,无怪乎这些侍女会自不量力对自己不屑。
“雅不雅,那都是世人下的定论,于我而言,今日同你在此下这五子棋,就是雅事。”陆知杭不知四周暗流涌动,浑然不在意道。
抬首间,却撞见了一个复杂隐晦的眼神。
两人的视线自空中交汇,好似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了一般,相互胶着得难舍难分。
陆知杭怔了片刻,忍住心中的悸动,克制地收回停留在对方精致容颜上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把右手边盛满棋子的盖子打开,摩挲起了光润如玉的黑棋。
云祈若有所思。
这财迷书生好似与自己想象中大相径庭啊。
他娘亲去世那年,被皇帝遗忘许久的自己也终于被接回了皇后宫中抚养,或许是对方的默许,整个凤央宫的人都对自己苛刻冷落。
别的皇子皇女有的小玩意,他一概没有。
其实云祈心中是不在意的,未曾得到过的东西,又哪里能知道它的好?
若是皇后待他如亲子,要什么给什么,在失去的那一刻,云祈兴许会痛苦些。
记得有次,他不过是在太子辱骂娘亲时还了手,就被皇后命人关在了屋子里禁闭半月,他大抵是感谢对方的。
若不是皇后,云祈不会遇见那个人,那人好像也是这般不顾世俗的目光,执着的与他玩起了小孩子的把戏。
想到这里,云祈冷了许久的心不由软了些许。
“那就请陆公子赐教了。”云祈打开放在石桌一角的白子,微微扬起下颌,恣意而自信。
难不成是高手?
陆知杭摩挲起了下巴,见云祈踌躇满志,立马收敛起了玩闹的心思,右手执起黑棋就往棋盘上天元所在的位置落下,动作流利漂亮,明眼人一看就知晓其是下过棋的人。
若是下的围棋,第一手落在天元只会让人轻易发觉其人不通棋艺,通常都是在角位落子。
不过他与云祈玩的是五子棋,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最好是落在天元这个位置。
云祈的视线自始至终落在陆知杭清隽的五官上,赏心悦目。
见他落下一子,手中的白棋不假思索的与黑棋贴在一块,落在了它下方的位置。
陆知杭胸有成竹,早就想好了下一步如何下,因此并未做耽搁,就在9、十一路的位置又落下了一颗子,云祈紧随其后,在陆知杭方才落下的黑子上方又下一棋。
随着棋子在棋盘上遍布,两人皆是神情严肃地思忖起了下一步该如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直把伺候在一旁的侍女看得百思不得其解。
本身两位身份都是处于皇家士族的人在这下起五子棋就够怪的,还下得如此郑重,就更让人费解了。
钟珂更是看得嘴角直抽搐,她家殿下尊贵万分,岂有陪对方玩闹的道理。
钟珂自小就是专门培养来服侍云祈的,为了他的男儿身不暴露,费尽心力,平日里殿下更是不与他人玩闹和任何的肢体接触,为的就是减少暴露的风险。
玩伴都不曾有,更何谈与他人在这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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